第四集第六章 寶拉大姐的啟示（3）

「真是……」

格蘭德爾敲敲四周的冰壁，相當堅固。要離開並不是難事，不過他得先想好下一步。

這裏是貝拉的地盤，帶著亞芮向貝拉挑戰無疑是送死。

但是城堡的結界一定又封起來了，要把亞芮送到安全的地方鐵定得花一番功夫，然後要再進城堡更加困難。

「老大！亞芮沒有心跳了！」

班傑明的叫喊聲，是他聽過最可怕的聲音。

亞芮凍得嘴唇發紫，連心跳都停了。

格蘭德爾立刻將魔力注入她心口恢復心跳，又對著她的嘴吐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亞芮咳了幾聲，清醒過來。

「怎……怎麼了？」她搞不清楚狀況。

格蘭德爾無力地坐下。「呵呵呵……沒什麼，不就是格林小姐的每天例行公事──嚇死人嗎？」

他說的沒錯，班傑明已經嚇到呆住了。

格蘭德爾抬頭。「奇怪，怎麼這麼安靜？我以為貝拉還會再攻擊呢。」

亞芮說：「她忙著追殺娜娜，大概沒空理我們吧。」

「跟她講了幾百遍，娜娜是不死者……算了。」格蘭德爾非常不屑。

亞芮很疑惑。「貝拉明明是半神，為什麼會被尤里爾利用呢？我真是不懂。」

「很簡單，她有人類血統，自然就會有人類的弱點。跟我一樣。」

格蘭德爾背靠著冰壁，他的心臟還在因為剛才的緊急狀況亂跳。

以他的本事救活一個小姑娘非常簡單，沒什麼好緊張的。

話說回來，他是惡魔，根本不用救人。但是……

「妳實在是很亂來欸！我跟貝拉打得正過癮，妳偏要攪局！」他火氣噴了出來。

亞芮垂下眼睛。

以前的格蘭德爾，絕對不會認為戰鬥是開心有趣的事，但事情就是變成這樣，她也沒辦法。重要的是他現在就在她眼前。

格蘭德爾又問：「剛才妳有危險的時候，為什麼不拍手把我拉進來救妳？」

亞芮搖頭，「我覺得不要讓你跟貝拉交手比較好。」

「為什麼？妳以為我會輸？」

「不是，我怕你希望自己輸。」

「什麼？」格蘭德爾心中一震。

亞芮小心地說：「不是嗎？你一直在尋找可以打敗你的對手。甚至於……殺死你。」

格蘭德爾此刻才真的覺得冷。這女人是透視眼嗎？

「胡說！我可是魔王，沒人殺得了我！」

「也許吧，但是如果你一直做那些不像魔王的事，可能就會真的沒命了。」

看著她凝重的雙眼，格蘭德爾說不出話來。

魔王應該做的，是躲在陰影裏靠著煽動顛覆整個世界，不到必要關頭絕不親自冒險。但是格蘭德爾自從吸收魔王之後，總是搶先衝到最危險的地方。

先是跳上精靈船找阿齊尼單挑，結果被自己的劍刺穿；然後大鬧亡者之船，得罪黑暗精靈，接下來又到處打架鬧事，更別提他才剛朝著魔境最強女巫叫戰。

他到底有什麼理由非殺貝拉不可？根本沒有啊！

種種有勇無謀的行為，完全不是魔王該有的舉動，只是個滿肚子憤怒和困惑的二十歲渾小子罷了。

格蘭德爾歎了口氣，他早該知道跟她辯是自討苦吃。

「那些聲音──我腦袋裏一直有聲音，甚至還有影像，吵得受不了。」

死在戰場上的怨靈，他們的嚎叫聲，還有血淋淋的慘狀一直糾纏著他。

十字軍東征都結束幾百年了，為什麼他還得忍受這些東西？

只有跟強大對手交戰的刺激感可以把腦中的雜音和雜訊壓住。如果真的被對手宰掉，他就可以永遠清靜了。

本來以為現在成了真正的惡魔，不會像以前半人半魔時候那樣兩面不討好，沒想到他的心反而徹底分成兩半。

一半想要順從惡魔的本性分化魔境，另一半想要了結自己。

「那些聲音現在也在吵嗎？」亞芮問。

「……沒有。」

剛才他腦子裏只想著救活亞芮，其他的什麼都裝不下。被她一提醒，雜音又開始作怪了，只是比較微弱。

「如果訂了契約，會不會比較好一點？」亞芮鼓起勇氣重拾話題。

格蘭德爾呻吟了一聲。

「拜託，別再來了！」

亞芮滿臉通紅。

「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啊！本來想說你現在自由自在應該很開心，硬要綁著你實在很厚臉皮。但是你看起來不像開心的樣子，而且，好像也沒有很自由。」

一點也沒錯。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到處橫衝直撞搞破壞，這不叫自由。

格蘭德爾自嘲地笑著。原來連惡魔也需要使命嗎？

「問題不在這裏，小姐，沒有人像妳這樣訂惡魔契約的。我一生保護妳，妳的身體跟靈魂給我？這什麼？結婚契約嗎？」

亞芮真的呆住了，臉一直紅到耳根，半天說不出話來。

格蘭德爾下了結論，「所以我說人不能在惡魔面前亂講話，不對，任何時候都不能亂講話！」

「是，我收回前言。」亞芮從善如流。

「現在知道了吧？以後別再……」

「更正一下。」

亞芮低著頭不敢看他，努力擠出聲音。

「請你……跟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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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亞芮說出口了！那句重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