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奉旨入宮伺候公主娘娘,酉儷郡主還是得排隊等待盤查。大宗物品有人替她提著,她僅揣著輕便的細軟,佇立一旁等候,心中流淌著絲絲暖意。
倩倩一早就哭著來們前候著,竟把她最珍愛的大犬抱枕送出,交代如果宮中無聊,可以找它聊天。晴晴不知從何掏出許多糖果,要她這個姐姐省的點吃,免得蛀牙。靜靜,不消說,繼續禁足去吧!但三叔母昨晚就悄悄拿出一件褻衣,要她今日無論如何得穿上,現在她終於知道,三叔母將大小數額不等的銀票,一針一線縫在夾層。
禁衛軍的二叔,要她默念幾個局處人名,說著:有事,可請他們轉達。
一向來去一陣風的姑姑,給她繫上一個玉珮,僅交代她一句話:大事找攝政王。
但她沒說,何謂大事。
「進宮當輕裝簡從,攜帶這一車書籍有何企圖?」
盤查的士兵得一頁頁翻查是否有違禁品,看著那一車書籍,很是頭疼。一個看來清秀,像是是侍衛長的人,喚來更多人手來幫忙檢查。
父親提過宮主娘娘生病之前是個知書達禮的人,對待他們並無太多貴賤之分,現在病著,恐怕見不著當年的風采。若情況允許,試著唸些公主娘娘家鄉民俗風土誌,或許有助回復心神。另,父親或恐自己過於怠惰,居然從書房裡整理一大箱植栽書冊,還附上一堆種子,分門別列放置。父親名言:
庸人總自擾,花草無俗人。
自小就跟隨父親左右,父親舊疾在身,依舊勤於種植與紀錄,肩不能挑水,她挑來澆灌;手不能荷鋤,她手起翻土;看不到的遠方,她攀樹觀察。就是這一身勞動,她沒有一般千金家的透白淨膚色,也沒有琴棋書畫的薰陶,反倒是練就一身力氣,這讓當將軍的爺爺相當自豪。不過畢竟是女孩子,就想到【酉儷】這封號,她還是有些介意。
父親說得很對,當有煩惱時,就去挖好幾十個洞,然後種植,澆水、施肥、除草、間拔,每日反覆循環,自然沒有時間去悲傷春秋或忌妒他人,當然快樂。她也發覺到,人若像植栽一樣,每日接觸陽光、空氣與水,就會成長的好。聽說,宗室女子與富貴人家的女子,不到四十歲,一有跌倒便是斷骨骨裂,甚至身長日亦萎縮。姑姑遊覽他國時,甚至聽聞本國宗室女子患有隱疾,多薄命。無怪乎即便皮相上乘,近年政治聯姻者變少。
姑姑一向活的恣意張揚,年逾三十好幾,依舊身手矯健,不見老態,這一定跟她不在家裡蹲當木頭人的習慣有關。若不是母親不放心,自己老早跟姑姑四方遊歷去,哪會有今日的事情上身?
她看著高高的宮牆,頓時感到花萎了。
「皇上口喩,今日侍衛負荷過重,減班休憩。」
「那一箱書冊,怎麼辦?」
「皇上口喩,請酉儷郡主自行搬運入宮。」
她眼神一暗,心裡罵道:
山水有相逢!望君千萬得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