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伊]首席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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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也許是因為才剛經歷過一場超乎尋常的S級災厄，不管是人類聚落還是妖族都相當的敏感，一般來說伊得是不可能在這一團混亂中被聽見的，但畢竟他是嚮導啊。當安撫的精神力擴散的那瞬間，先不提狼妖群，這頭的哨兵們全都立刻注意到了伊得。

　　「統領大人！」

　　「您怎麼會來這裡……」

　　「這麼劇烈的狂躁精神波，我怎麼可能會感受不到。」

　　「但那是狼妖……」

　　「四周都是傷患很容易被波及到，還不如先組織人手把傷者移開。」

　　「伊得大人，不可以。」

　　就在一片喧鬧中，伊得逕直撥開人群走到了狼妖群的面前，然而就在這時，巡守哨兵中的小隊長帶著兩三人，就這樣擋在了伊得面前，一邊警戒著後面的狼妖一邊試圖勸說伊得。

　　「統領大人，那些妖獸很危險，您的安危是我們整個木塔的最優先指令。」

　　「兵士，」伊得沉著聲說道，高階嚮導的威壓幾乎瞬間控制了整個場面，「剛剛在前線面對災厄時，我們木塔的哨兵是與這些危險的妖獸一起抵禦魔獸潮，現在作為木塔最高指令擁有者，我可以命令你們，但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了我的安全。所以放心吧，我是不會受到傷害的。」

　　伊得說到最後幾句時，勾起了嘴角，語調相對輕快起來，這樣的語調一點也不給人壓迫感但卻帶來了充滿自信的安全感。巡守哨兵們顯然猶豫了起來，也不再那麼堅持。

　　「這裡我來處理就好。」

　　「統領大人……這樣，我們會派四個哨兵保護您的安全，其餘的人會去協助其他人遠離這裡。」

　　「好的，麻煩你們了。」

　　然而剛剛才跟巡邏哨兵起衝突，狼妖群顯然一時無法放下警戒，伊得也沒有強迫的逼近，而是先行釋放自己的精神力，在緊張的對視中，他轉開了自己的視線退了一步表現自己的善意。

　　不管妖獸還是一般的動物，目不轉睛的對視都是一種挑釁的意味，而伊得只是想治療那個進入狂躁症的病人，而不是想跟保護幼崽的狼群起衝突。

　　「嗷……」

　　就在這一刻狼妖群毫不猶豫地退開給伊得留出了通道，但其他哨兵想上前時去被攔了下來。伊得伸出手示意哨兵們不要向前，他半側著臉上勾出了大大的微笑。

　　「大人！」

　　「沒事的，你們也不要靠得太近，以免被侵染狂躁。」

　　「是、是⋯⋯」

　　伊得雖然表現了善意，但並不是完全沒有任何的防備，做為嚮導他也不是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看出了伊得那顯然充滿了力量的自信，狼主不由得起了敬意。伊得沒有毫無防備蹲下身體，而是半跪在地，而且這個姿勢可以避免與動物發起進攻的姿勢相近而造成瓜田李下的情形。

　　「讓我幫助你吧，小朋友。」

　　只見伊得輕輕伸出了手，將幼狼抱在了懷中，那股狂躁的精神波其實也會影響到伊得，但是他純粹的將自己展開，跟對抗災厄核心的堅硬狀態不同，此刻的流動的星河又像是晶體泡泡，柔柔的將幼狼包裹起來，外頭的震波慢慢被伊得接納。

　　『唔──』

　　伊得閉上眼，將自己深入那片因為孤單痛苦而發出哭聲的精神場域，那裡面有著個擁有狼耳朵與尾巴的少年，哭得聲嘶力竭，就像是被嚇到般瑟瑟發抖，只要是生物都會有害怕的時候，身邊的記憶裡一瞬間閃過了像是在解剖台上的畫面，這讓共情的伊得疼痛得全身打顫。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讓我幫助你吧，好嗎？』

　　『嗚、凱爾不見了……』

　　『凱爾？』

　　『因為我太弱了，凱爾為了保護我……』

　　伊得伸手抱住眼前的狼少年，因為看見的大量的記憶，伊得其實有點震驚少年的力量，但他現在並不急著探究，他輕輕拍撫著少年的後背，他深吸了口氣。

　　『那我們一起把凱爾找出來吧？』

　　『真的能找到？』

　　伊得的微笑讓少年感覺到溫暖，連帶他的保證似乎也擁有了公信力，在哭聲漸消的狀態下，狂躁化的波動也漸漸地停下來。

　　『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我，我叫可爾。』

　　『可爾，我是伊得，我是個嚮導，總之就是我的精神力可以治療你的精神場域……但你要乖乖的，讓我』

　　『只要我乖乖治療的話，凱爾就會出現了嗎？』

　　『是喔，乖乖治療，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好、好。』

　　可爾害羞地抖動著狼耳，伊得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一邊與可爾對話一邊梳理他的精神場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個溫馴的少年，所以這場疏導其實相對輕鬆，他的精神力滑過對方的精神場域，感受這個小小身軀似乎受過很強烈的精神傷害，伊得不由得更加輕柔的對待懷中的孩子。

　　『第一階段跟E的基因融合得很好。』

　　『等等、有變化──唔哇！』

　　突然滑過的黑暗裡頭的聲音莫名的熟悉感，卻又不知道是在哪裏曾經聽過，這種微妙的感受讓伊得不由得全身顫抖。

　　『嗚……』

　　可爾的嗚聲喚回了伊得的意志，再次專心地進行疏導，那些閃閃發光的精神力就像是流動著的寶石，填補著那細細的傷痕，在梳理的過程中，伊得其實感覺得到這些傷痕曾經也是可怕的溝壑，只是在這個空間有另一個孩子，用他的能力一點一點的將這些傷痕填補起來。

　　『所以，快醒過來吧，你的朋友在等著你。』

　　『凱爾……』

　　就在所有傷痕被撫平的那瞬間，伊得退出了可爾的精神場域，而懷中的幼狼已經變成了在裡頭見到的狼妖少年模樣，只是此刻的可爾因為太累而沉沉的睡著，然而可爾的眼皮開始睜動，張開眼的眼神卻相當的銳利，不屬於可爾的金眸惡狠狠地盯著伊得，快速跳離開。

　　「你……」

　　「我是伊得，你剛剛有聽見吧，我只是來幫助你們的嚮導。」

　　「唔！」

　　只見狼妖群們看到醒來的可爾，全都發出了欣喜的吠叫聲，但聽不懂的伊得一瞬間變得有些緊張，他的縮瑟反應讓凱爾反而放下了戒備心，他的手掌心貼著自己被完全梳理好的精神場域。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

　　「我一直在努力填補那些，但是效果都不好……」

　　「嗯，你有指導者嗎？」

　　「就是學習『疏導』的對象，我一開始也做得不好，是因為有指導者教導後，慢慢練習才成功的喔。」

　　伊得笑得毫不設防，就像是真的想引導眼前的「另一個」狼妖少年成為真正的嚮導，至少可以守護自己想要保護的對象。伊得看著正在思想掙扎的凱爾，驀地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這個給你。」伊得凝結出了自己的精神力結晶，「有這個的話，你就可以進入到木塔裡，你想好的話，就來塔裡找我。」

　　「哼，為什麼不是你來找我？」

　　「因為我很弱啊。」伊得像是非常自豪的插著腰大聲說道，「你看，我的力量沒辦法攻擊任何人，我是不是得躲在最安全的地方。」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類……」

　　凱爾對眼前的人類這近乎無賴般的擺爛模樣，簡直是目瞪口呆。從來只信奉弱肉強食的妖族社群裡，是不曾出現過這樣堂而皇之的弱者，但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這樣的伊得有點令人羨慕。

　　「哼哼，我那邊還有好吃的肉料理喔。」伊得大聲地炫耀著，「羨慕吧。」

　　「唔，我好、不對，本大爺才不羨慕呢！」

　　「如果你來塔裡找我，我就請你吃好吃的肉。」

　　「真的嗎？」

　　「真的。」

　　伊得笑著跟凱爾約定好之後，遠遠送走了他與狼妖群，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似乎看到了紫色的火焰輕輕在遠處晃動著。但現在他得去處理別的事了，伊得按住自己的胸膛，感受著裡頭消耗大半的精神力。

　　「果然，一天展開兩次精神圖景，對身體來說果然還是有點勉強。」伊得喃喃自語道，輕輕握緊了拳頭，「不過，還行。」

　　「統領大人，那個狼妖可以成為嚮導嗎？」

　　「是啊，是很特殊的體質。」

　　「這件事請盡可能保密，畢竟可能會有居心不良的人想傷害孩子。」

　　看著伊得的神情，幾個巡守哨兵立刻意識到了嚴重性，比起好好培養一個嚮導，黑市、邪教組織都更想利用嚮導可以侵入人心的力量組建軍事力量，他們四個人立刻行了一個軍禮，慎重的發誓。

　　「理解了，我們四個人都會保守秘密的。」

　　「謝謝你們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