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就對與台灣一樣同為島國的日本深感興趣。除了喜愛的許多知名動畫、漫畫作品之外,也有許多知名文學作家皆來自日本。同時,日本跟台灣一樣,經歷了許多的動盪,從戰國時代、再到世界大戰的中心戰場,之後又接連遭受許多嚴重天災。整個日本列島在經過了諸多歷史上的重大變故之後,卻仍能重新成長成這樣一個現今我所看到的繁盛國家。也讓我對他充滿好奇心的同時,更想親自去經歷、體驗看看大和民族生活的細節和這塊土地上的歷史。
這次的旅遊我們主要以富有歷史文化氣息的關西為主要目的地。其中,我們利用了幾天的時間穿梭在曾經天皇住居過的文化古都京都,以及關西繁榮的港口門戶也是第一大城市的大阪。也藉由這次機會,逐一拜訪諸多如清水寺、金閣鹿苑寺、以及大阪城這些名勝景點,同時,去到這些城市最熱鬧繁華的地方,如:梅田、難波、以及京都塔和河原町周遭,觀察日本都會的日常生活,還有都市建設跟規劃等等。
在這趟旅程中,有許多歷史的文化財產都讓我印象深刻--例如當初完全使用木頭建造的清水舞台。在日本流傳一句諺語:從清水舞台跳下去--來形容破釜沉舟的決心,相傳也曾經有些人在上面縱身一躍的清水舞台,在我最喜歡的漫畫名偵探柯南當中,也被當成主角小蘭下定決心與新一接吻的浪漫背景。站在這樣一個充滿魅力的歷史景點向低處望去,便可將京都景色盡收眼底,連夜晚閃耀在京都車站前的京都塔都變得渺小許多。順著寺院一旁的大石階走到清水舞台下方往上眺望,由櫸木搭建起的方正結構更是令我讚嘆不已,不僅如此,在政府的維護下,整個歷史古蹟竟然還保持著如此堅實的狀態,也令我印象深刻。綜觀這次旅程中所造訪的諸多景點,如金閣寺、嵐山地區還有京都塔也都展向了古都風華的各個面向,不論是華麗的建築或是一片翠綠的風景還是京都夜景,都讓我放鬆地沉浸在這整齊漂亮的古都裡。
雖然京都不是充斥商業化設施的都市,也因景觀保存沒有太高的高樓大廈,對於某些人而言可能稍嫌無聊,但整個城市悠閒的氛圍卻成為我整趟旅程印象最深刻的一處回憶寶藏。記得有天下午我們在河原町逛街之後,走到鴨川河堤邊休息,跟許多人一起在河邊席地而坐。在我的右側有一個身穿藍色運動服的大叔騎腳踏車經過,或許他也因酷暑的高溫感到些微疲倦,他就直接把腳踏車放停放在一旁、將雙手放在頭後面地仰躺在岸邊草地上。我同他抬頭望向天空的同個方向,只見在著名的四条大橋上熙來攘往的人群魚貫的穿梭在更後方漂浮幾片白色積雲的藍色天空之下,在幾小時前還熱地黏呼呼的天氣裡竟然因為沿著鴨川的風而變的乾爽。一隻烏鴉在我伸直的腳前方不遠處來回走動,在日本,是吉祥與好兆頭的象徵呢。把雙腳泡在水中、站立在清澈川面中央的釣魚老伯此時到到一條金黃色的大魚,四周想起了歡呼和掌聲。他雖頭戴斗笠看不清真實表情,但也舉手向圍觀在橋上或在岸邊的人群示意。隨後,他讓那隻大魚重新回到鴨川的懷抱。四周掌聲與歡呼再次響起。我想這半刻令人放鬆卻印象深刻的氛圍,絕非觀看旅遊影片、或是雜誌寫真就能單純體會的。在那條金黃大魚一要回到水中的瞬間,身在異國的我卻感受到了最平凡的感動,看著身旁的家人,在上大學之後久違地讓我感受到日常的幸福。我想,很多時候旅行的目的不是目的地本身,而是整個旅途。包含與旅伴的交流、與在地文化的互動與接觸,這之中存在許多如同日常生活般的細節都絕非僅是透過網路上的影片或是雜誌寫真就能親身體會。也唯有透過親身造訪、實地與周遭人以及文化互動過後,才能獲得出屬於個人獨一無二、真正留在體內的感受與回憶。正如同旅行會結束,但透過這個過程中仔細觀察而得來的獨特情感,卻能豐富自己的內在。就是現在已經時隔半年,回想起那段悠閒坐在京都鴨川旁的時光,仍能使我感到放鬆愉快,我想,若是真能透過旅行留住一些東西,大概就是存在於記憶之中的時間了吧。
告別了京都,我們搭車前往大阪進行之後的行程,大阪不同於建築低矮的京都,高樓林立。但這裡在戰國時期是豐臣秀吉的根據地,也曾在二次世界大戰遭受嚴重空襲,卻以她獨特的活力展現在我的眼前。
歷史名勝大阪城雖然曾因轟炸而毀,但如經重現與修復過後,整座大阪城公園在炎夏生機蓬勃、蟬鳴不絕於耳,從公園內的草皮就看得出平時必定派員細心呵護。而在上到天守閣後,四周包括大阪府警察本部、大阪城展演廳、以及不遠處的商業區摩天大樓所構築而成的景色,更是讓我為之驚艷。根據博物館的展示廳的資料,大阪在戰國時代是經歷許多對戰的地方,也是之後豐臣秀吉統治日本的根據地。這座城堡所在地、以及周遭的護城河皆為豐臣秀吉所建造,只是後來不幸遭遇世界大戰轟炸,但經過政府的努力後幾乎在原址完成修復。對於日本重建的成果,不僅設施完好、規劃完善,還能在與這些歷史建築或遺跡共存之下不斷更新都市的設施與建設,對比幾次去到赤崁樓與安平古堡內,只見施工的鐵柵欄就赤裸地放在顯眼的地方,顯得雜亂突兀之外,有些角落也顯得較些荒廢。這次透過參訪日本的許多文化資產,也讓我重新體認到何謂完善的維護一處珍貴文化資產所需要到達的高水準、以及所需要具備的遠見與規劃能力。絕非僅是放些褪色的告示牌,或是招攬廠商進駐就能達到,而是需要連同周邊的區域一同規劃、考慮,才有辦法讓不僅吸引許多觀光客前來探訪,並且讓城市發展與文化資產共存共榮。
而大阪市區的道路和城市規畫也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像是大阪的難波或梅田,不論是連接南北的御堂筋或是大阪火車站附近,縱使車流量大,但兩旁的人行道卻也行人非常足夠的漫步空間。也因此,身為行人能擁有這樣的道路空間,無疑是在城市中散步最舒服的一件事。這使我們有足夠舒服的距離跟三兩成群的上班族擦肩、與剛放學的高中生交會,也讓我們可以隨意駐足、穿梭在都市人忙碌的日常生活中,不至於因過度擁擠而失去對旅遊的興致。同時,在登上梅天藍天大廈展望台一看,更是發現好多仍在施工中的建地,隔著另一頭的河川、許多車子在橋樑上奔馳,午後的陽光就這麼突然地從原本看似烏黑的雲層中探頭、灑落在後面一片平坦又密密麻麻的住宅區上。我心想著這正是個一直不斷進化的城市以及國家,也覺得下次再造訪此地,她必定又會以新的面貌和我相見。
回歸歷史的角度,大阪在二次世界大戰時遭受嚴重摧殘,而這次旅遊中行經大阪的阪神高速公路在阪神淡路大地震中全毀,甚是連接南北的要道、也是這次我們漫步經過的繁華的御堂筋,起初都還因經濟大蕭條而在拓寬上遭受困難。但經過這次的旅遊我看到這個民族、在面對一次次挑戰背後、其實靠的是堅毅的精神克服。甚至當初經濟大蕭條加上土木工程技術的問題、或是周遭居民的反對,執政者也沒有放棄拓寬御堂筋,最後御堂筋成為連接梅田和難波的重要幹道,帶動整個城市發展功不可沒。這次造訪時,兩旁的銀杏樹配上繽紛的招牌、建築,我們在將近傍晚時從難波地鐵站走出來,漫步在寬廣的人行道上,實在難以想 像在約一百年前,這整條充斥國際名牌的大馬路竟然只有六公尺寬。
說到對日本的整體印象,職人精神或有禮貌、守時往往會是常聽見的回答。在這次造訪的許多店家和見到許多職業的人員也確實給我一種他們非常重視這份職業本身的印象。有天中午我們在搭乘大阪水上巴士遊覽城市景觀,另我印象深刻的除了行經漂亮典雅的中之島公園一帶之外,就是在乘船口檢查票眷的員工竟然在船離開之後站在原地向船上的遊客揮手,直到我們轉彎之前都一直持續著。也有許多店員在我用英文提問、或是結帳時,都非常有禮貌地對每個客人說謝謝。這種現象,不論是在城市的大型書店,還是小巷弄裡的蛋糕店都是如此。我也才清楚的認知到,其實以上這些我們對日本的既有印象,皆源自於他們對人和事物的尊重。對環境的呵護是如此,對文化的保存是如此,對自己的職業是如此,對人跟人的互動亦是如此。以前在書上曾看過是日本是個相當重視人文的國家,實地走訪後,才發現這是源自於整體社會對不論工作或政策、朋友或顧客都有足夠的尊重。也因為尊重每件人事物,所以認真看待周遭的所有人事物。他們對生活如此認真的態度,讓我在讚嘆之餘也反思自己的生活,也讓我期許自己能像他們的態度一樣認真面對自己的日常生活。
雖然我身為理工科系的學生,對許多日本的發展歷史還不是非常熟悉,但在想起有次上通識課時老師跟我們分享日本的美術館是如何將藝術作品仔細、嚴謹的包裝運送到台灣來辦展覽的過程,再回顧這次旅程中的許多建設或是文物古蹟的保存,一切似乎都不再難以理解為何這個民族能創造出這樣一個令世界許多民眾嚮往的國家。在這次的旅程中,我不但親眼見證了他們如何尊重並完善保存自己的文化、也看到許多這幾世代以來,在這座島嶼上認真建設、生產的成果。同時,我也衷心期待再次造訪這個令人驚豔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