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2-25|閱讀時間 ‧ 約 29 分鐘

∞ 另一種可能 IV. ∞

※ 嚴重涉及本篇劇透。

時間點為原作選拔賽結束後的IF路線。

主視角為作者的筆下角色 無名少女全文與親家冰ノ采共同討論與構築



※ 防雷分隔。




深沈的墨黑。

彷彿置身海底。

輕柔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席捲而來,隨浪浮沉在早已習慣的窒息溺斃感裡。

溫暖的微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想觸碰也已經伸不出手。

想抓住也已經沒有力氣。

但那道光越來越近、越來越刺眼、越來越溫暖——


眼前是純白的天花板、以及陌生的床鋪。

感覺睡了非常地久。

這是哪裡?

床邊好像有人⋯⋯


尚未恢復體力的少女側過臉去,映入眼簾的是不久前才找碴⋯⋯也幫了自己的黑髮少女。她正哼著不知名的小曲,一邊俐落地剝著水煮蛋蛋殼。


這個人,在做什麼呢⋯⋯


「哎呀,妳醒了。」注意到床上的動靜,隨口向才渡過生死關頭的女孩搭話。手中的水煮蛋剛好剝完殼,一身漆黑的少女持續著動作,似乎是在用餐具做雞蛋雕花。相較於昨夜擄人時的威壓、蠻橫,此刻她哼著輕快小調,展露出無以復加的柔和神情。

「妳剛清醒,應該也吃不下吧?先多休息一會,我去請醫療長過來。」


醫療長。

極其陌生的詞彙。

純系裡面不曾聽說過這樣的職稱⋯⋯

既然醒了,得道個謝就趕緊離開這裡。


試圖撐起虛弱的身子,卻在瞥見狼一般猛獸的水藍色視線時停下動作。

綠葉似柔亮的飄逸長髮綁成了馬尾,鳳眼的白袍女性帶著冷靜的神情靠過來。


「妳醒了。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這是個相當奇怪的問題⋯⋯怎麼會不記得呢。

「波妮。」

順從地回應提問才發現喉嚨有多乾澀,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聽見這聲咳,綠髮麗人也沒有貿然靠近,只是再次開口。

「妳還沒有完全恢復,請不要擅自行動。我已經先請⋯⋯帶妳過來的這一位,準備好妳的早餐了。如果有胃口的話,多少要吃一點東西——從昨天開始妳就沒有進食了吧?至少先喝水。」


多虧醫療長冷靜的語調,可以保持平穩的心情傾聽她的醫囑。

比起告知現狀,選擇優先關心身體,這個看起來好像很冷漠的女性,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呢。


同病榻上的人一塊聽取醫囑,黑色少女倒是沒有因此閒下來,仍繼續著手處理餐盤上準備給波妮補充體力的食物。她手法俐落地將番茄、生菜等,切成更方便入口的大小,隨後靠近床邊、將人扶成坐姿,並給了杯水讓對方先潤潤口。


尚有諸多疑問未能釐清的波妮,接著聽見少女悠悠開口。

「那麼,恢復後妳就能離開了——依照約定。」

直視女孩的眼神內有著探詢的意思。


這個人在說什麼呢。

不是好端端的什麼傷都沒有嗎?說好要殺了她才能離開的,但現在好像已經無所謂了。


盛著豆泥的湯匙送到了波妮嘴邊,漆黑的少女手中端著預先準備好的餐點,已落坐下來。還在狀況外的女孩眨了眨眼,乖巧地張嘴接受餵食——能被這麼對待是非常榮幸的事,師長們是這麼教的。無論餵的是什麼,若是不從就是不給對方面子的失禮行為,是對對方的污辱。


跟學校裡為了學子好的高壓教學風格不同,這名自稱人類的女性,此刻散發出來的氛圍相當溫柔⋯⋯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破碎的印象中,在失去意識前,好像聽見了歌聲⋯⋯那是相當不可思議的感覺。

彷彿沈浸深海之中的空虛軀殼被填滿一般令人安心。


而且,她弄的這盤早餐是如此豐盛而美味,香氣很能勾起食慾、溫潤的味道與口感是很久很久以前、父母尚且健在時曾經嚐過的味道⋯⋯

細細咀嚼的人沒有發現自臉頰淌落的兩道濕潤,只是安靜地在溫柔的監督下進食。


「餐點是無限量供應的,早餐時間結束之前,妳都可以儘量續盤。」淡淡地替病床上的女孩轉移感傷,醫療長再次開口。

「這裡是亞薩奇爾魔法學園——我是這裡的醫療長,沃芙。」


「亞薩⋯⋯」是對手校。

而且還是競爭對手(任務目標)的學校——


「我知道妳不是這裡的學生。但無論如何,到了這裡就是我的病人,我會負責把妳治好。」安撫著似是感到壓力的女孩,沃芙的語調放柔軟了些。


「波妮,對吧?妳剛從一場危及生命的戰鬥脫離。如果她沒有把妳及時送到這,而是繼續放任妳被曾經讀取的『那些』侵蝕,恐怕現在的妳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意思是,原本會死得不明不白。理解了這點的波妮視線在床畔與站著的兩人之間遊走了一會,才略略低下頭。

「謝謝。」基本的禮貌是不能少的。


◇◇◇


「醫療長跟那個女的都在。還有另一個人。」身為戰士的末裔,要感知到埋伏與附近有多少人在,僅需本能就做得到。領著同伴抵達醫療中心外,他任由室友躲在門邊窺看裡面的動靜。


醫療長站在靠裡面的位置背對門口,似乎是在跟誰說話⋯⋯然而門口的角度不但看不見她的說話對象、也看不到波妮她們在哪裡。假如就在門後一公尺內的話,貿然進去會引發災難;但進去探望立場上也很尷尬,波妮說不定根本不想見到阻止她蟬聯第七次冠軍的自己⋯⋯可是又很在意那麼厲害的人受傷的消息,至少想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


在門口躊躇的人輕輕扶著半掩的醫療中心大門,在進去與不進去的天人交戰之中抿起嘴唇,猶豫不決。


「想探視的話,可以直接進去哦?」細語從索羅耳邊傳來,冷不防現身於兩名少年之間的黑色少女,與方才初次見面時一樣令人猝不及防。


「呀?!」克制不住丟臉的尖叫聲,索羅反射性地抱著腦袋蹲下身子、縮到門旁,試圖拉開距離到會造成災難的一公尺外。


逕自將半掩的大門推開,本還猶疑著的人頓時失去掩護,少女並沒有打算給二人回應的時間,自顧自地又重新入內。


「沒事了,索羅。她進去了。」保持好一公尺的安全距離出聲喚了同伴,莫葉看了看入內的少女背影,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人。那個女的恐怕相當強悍——不只心理素質,應該連實力都難以估量。

她的身上,有著血腥味。


估摸著得先保護好索羅,莫葉不動聲色地陪著好不容易從地上站起的人一起往醫療長所在的位置而去。


「是來求診?」注意到入學即被尚坦殺死過的學生與其同伴,沃芙基於職責率先開了口。


「是來探望的,聽說純系的波妮在這。」代替畏縮的同伴,莫葉道出來意後,索羅從他的後面探頭,果真見到病榻上的女孩。


正在咀嚼的波妮見到昨天的對手,安靜地抿起嘴唇——為什麼會來這裡並不重要,畢竟這裡本來就是他們的學校。倒是昨天才將人家弄得那麼慘,今天就受到對手校的幫助,這個世界的不公平跟不合理,已經充分體會到了。


「那個⋯⋯」鼓起勇氣才開了口的索羅顯得侷促不安。「對不起,希望不會冒犯到波妮⋯⋯」絞了下自己的黑袍,索羅才再度續道:「聽說⋯⋯妳受了傷。身體⋯⋯還好⋯⋯嗎?」


愣在原地的波妮連表情都控管不住成了呆滯,她半張著口,對於突如其來的關心不知所措——

師長們說過,這個非人是任務對象。

是想顛覆世界的法則、殺死所有人的可怕存在。

會用虛假的人類外貌來騙取誰的同情之後,再狠狠地反擊虐殺那些無辜的生命。

是身為純系的代表必須正面面對、趁其尚且稚嫩之時剷除的異己。

可是此刻的任務目標,卻完全不像是師長們形容的那樣。


不但沒有騙取同情,也沒有試圖加害自己。

甚至體貼地問了師長們都不會關心的問題。

這樣的對象,真的是必須殺掉、窮兇極惡的非人類嗎?

已經什麼都搞不清楚了。


「我⋯⋯已經沒事了。」應該吧。不但活了下來、品嚐到從未吃過的美味餐點。還被想殺掉的對象真誠地關心。


一切的一切荒謬到彷彿過去所學都是騙人的。

如果那些都是錯的。

如果那些才是假的。

那麼真正的惡徒——

「對不起⋯⋯打傷了你。」不就是以為在替天行道、實質卻在助紂為虐的自己嗎?


「啊⋯⋯」慌張地擺了擺手,索羅趕緊開口。「沒、沒有的事!」雖然很可怕,但那也表示波妮有著不得不贏的理由吧。如是想著,索羅垂下視線。

「那是⋯⋯那個⋯⋯賽場上的,運動家精神?」

似是不確定有沒有這個單字,索羅為免被追問,趕緊轉移話題。「波妮沒事真是太好了⋯⋯請好好休息。」安心地輕吁一口氣,索羅這才跟醫療長傾身致意,表示差不多要去上課了。


「嗯。」雖然過程很尷尬,該有的禮貌也不能落下。對於專程來探望的對手,要說的當然是——「謝謝。」


銀鈴般的笑聲介入本來即將告一段落的慰問,當眾人的視線同時向源頭望去,聲音的主人不知何時已換回原先的短裙套裝。僅以單腳撐地,雙腿交疊、雙臂環胸的黑色少女,維持坐落半空的不科學姿勢,承受著所有人的目光。


「會因為對手的關心而真心致謝的孩子,是不可能以運動家精神為由,做到那種地步的。」

道出發笑的理由與見解,稍作停頓後,她特意看往當事者身旁的額帶少年,扔出反問。

「⋯⋯你不這麼覺得嗎?」


被點名的少年下意識守在索羅身前,無言回視坐在半空的對方,眸中含有肯定之意。

原先還當成是波妮失控才會在場上那麼做,但在聽到她人在醫療中心的當下,猜測便湧了上來——她很可能不是因為失控,而是被下了命令。這份猜測如今被異鄉的少女輕易點出——她究竟是敵是友?在此刻揭露出來是為了執行還是談條件?

還沒確定之前不會放鬆警惕,只是安靜等待波妮跟疑似她姐姐的少女把話說完。


現場陷入暫時的沈默,少女轉而銳利的棕眸已然失去笑意,話題主旨隨之被帶回曾殘忍施暴的波妮身上。

「索羅因為溫柔而願意原諒,但畢竟全體騎士團都目睹了整個過程⋯⋯啊,雖然那個紅髮少年說他會處理就是了。然而,敷衍塞責的道歉於事無補——妳究竟被教導什麼、被命令什麼、遭受何種對待,以及失敗的後果⋯⋯嘗試著求救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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