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種可能 XXV. ∞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 嚴重涉及本篇劇透。

※ 時間點為原作選拔賽結束後的IF路線。

※ 主視角為作者的筆下角色 無名少女,全文與親家冰ノ采共同討論與構築。


※ 防雷分隔。





「恐懼、害怕,沈淪在這類情緒中,時間久了就算不願意,人也會本能地習慣——這不正是,昨夜以前你們的寫照嗎?」

再次拿起被擺在一旁的飲料,無名少女輕輕晃了晃杯中的液體,隨即就著『恐懼』這一詞彙,將話題導回方才主旨。


「但相反地,若逼得太快太緊,釀得狗急跳牆、產生些多餘的事,反倒就是徒增麻煩了。」

譬如,為了洩憤或湮滅證據,而大動作地將『商品』銷毀⋯⋯之類的。


「是啊,就像遭受了進攻的純系一樣。以眼下的結果來看,你們亦有十足的理由與資格可以恨我。」

正因一以貫之地著眼於『目的』執行,犧牲則是為必然的因果。就這事實上,無名少女毫無逃避、卸責的意圖,證據便是那雙不知何時轉而直視純系騎士團、堅定不移的眼眸。


力量愈強大,則得以拯救更多生命?

就算是我,的確也曾有這樣天真的想法。


——目的為救出而非全員確保,所以純系的學生們犧牲了。

——目的是成就某種『事實』而非單純的救援,所以這回犧牲的,是在放緩的過程內被忽略的生命與名單上需排除的人名。


那麼,終歸都是犧牲的話⋯⋯

嗯,其意義都是相同的。


對於無名者而言,準則僅需一條——即,從始至終地站在選定之人目所能及的身側。


尚未見過世界規模的殘酷,因而無法同理為什麼無名少女(母親大人)的結論會是必須憎恨救命恩人。

但是,她針對『恐懼』的思想與作法有其道理,不需質疑、也不容質疑。


她代表最強。實力是為一切的世界裡,她便代表規矩。

無從反駁,也沒有想過要反駁。

如果那份任性,是讓她度過了萬千歲月的正確,那麼只需要理解⋯⋯

然而,誰都沒有活過那樣悠長的歲月卻妄圖理解,實在過於不自量力。


因此,退而求其次——只需接受就好。

就像一直以來學會的,必須匍匐於強者腳下那樣。


不過,這次不一樣。

至少,受過救命之恩的他們,是以自己的意志與意願選擇留在她的身邊。

是感謝。是親近。是敬愛。


「我明白了。」

代替了沒有回應的孩子們,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要緩一段時間的梅納瓦共同接受了少女的安排。


「現在,就讓那些傢伙把迫近的死亡拋諸腦後,忘得愈乾淨愈好。」

重新舉杯將飲品一飲而盡,空了的杯具被無名少女擺回桌上時,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這樣的舉止,看起來還比較像是在拼酒。


「然後,才是妳的表現時間,梅納瓦。在這之後,名單上的部份人會馬上消失——周而復始的螺旋,便從這裡駛動。」

翻天覆地的大計畫在談笑間落定,無名少女的眼中隱隱展露寒光。


「好不容易開始淡忘,卻被迫憶起;終日提心吊膽,卻又老什麼都沒發生。且這種情況,僅是毫無盡頭可言,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斷反覆——便是,將恐懼的時效性做出最大效益的應用。如此,所謂『事實』才會真正意義上,滲入他們的意識與本能。」


無名少女的計策令人心底發寒。但是,不得不承認她相當擅長操作恐懼,只是⋯⋯

「在那之前,我們什麼也不做嗎?」


為了讓這些恐懼發酵,事前不做任何準備的話,恐怕也很難達到效果吧?

順著少女的用意推測出這般結論,梅納瓦又看了一眼名單。

「這上面的人,很多不是那麼好見到的⋯⋯」


「啊、皇麒跟皇麟已經被我軟禁在亞薩奇爾了。」

幾乎是在話音甫落,這句補充便進了梅納瓦耳裡。


「⋯⋯⋯⋯欸?」

連呼吸都還沒做完一輪就聽見令人如此震撼的成果,無法反應過來的梅納瓦半張著口,視線落於輕鬆地伸了個懶腰的無名少女身上。


「必要的話,也會讓他們成為妳的同事就是。比起給一群沒腦袋的猴子使喚,跟在我身邊要來得有吸引力吧?」

有些得意地一擰嘴角,即便語氣是上揚的疑問句,她話中的篤定卻不容質疑。


「冰姈的名號畢竟太響,自古會有多少冒充她的蠢材出來招搖撞騙,用膝蓋都想得到。加之,作威作福了這麼久,我本沒樂觀到覺得僅憑大會跟純系的實績,就能讓那些個腦袋進水的傢伙們懂得害怕。」

再度由翹腿的坐姿起身,無名少女滿臉嫌棄地一攤手。

「所以說,名單上最靠前的——才會是那幾個名字。」


「那兩個人⋯⋯」

如果不是因為出現『索羅』這個意外,他們兄妹倆,原本是最有可能代表亞薩奇爾出賽的精英級人物。

沒想到不知何時,已經落在無名少女手中。


對皇家鍊金術師都有所耳聞的幾人面面相覷,菈絲緹垂下視線,略略思索起來。

「假如,做這些是為了讓『那些人』感到害怕⋯⋯那麼,對妳會有什麼好處?」


「愈是懼怕黑暗,則更會眷戀光明。」

語焉不詳的回應,使人摸不著頭緒。無名少女略略側首,看向提出核心問題的菈絲緹,那雙深邃的棕眸流露出意料之外的溫和。

「伴隨『事實』一次一次落定,隱蔽其中的破綻必然呼之欲出——我,不是真正的鬼銀之玹嘛!」


一面繼續說著,她惟獨對波妮招了招手,示意其坐到沙發這邊來。

「那麼,不論是被擁有與鬼銀之玹同等實力卻未知真身的存在獵殺、或者換句話說,被兩個鬼銀之玹同時盯上,想必都不會太好受吧?」


⋯⋯是這樣的話,倒是很能理解——惹到無名少女的對手,真是太不走運了。


看見母親大人招手之舉,波妮安靜地起身。

話題已經告一段落、大家也被安頓好,時機差不多了。

接下來,是準備跟膝蓋說再見的時間。


抱著必死的決心,波妮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坐到『母親』身邊。

「那個⋯⋯」

母親大人下手的時候,希望不會太痛。

「請用。」


女孩已然坐定,只待對方收下當初談好的報酬——

二話不說自沙發其餘空位處躺下,無名少女以波妮的大腿為枕,悠然地打了個呵欠,表情略顯疲倦。

「未知的不安與想像,會將恐懼進一步昇華為敬畏,當這種影響力擴及至當事者以外,才可立下無形的共識及約束,也就是所謂的『抑止力』。」


沒有專心在聽,波妮有些忐忑跟侷促,卻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在測試肉質,又或者是為了確認切下來後要做什麼用途才躺上來的嗎?


並未察覺波妮的心思,認真聽講的米蒂偏頭想了一會。

「也就是說,抑止力這個⋯⋯魔法?會帶來什麼嗎?」


維持著橫躺的姿勢,無名少女在給出這一連串疑問真正的謎底前,只是默默轉過頭,使臉面朝向剛剛切掉畫面的電視。


既得利益者的多數群體,往往會把肇因歸咎於絕對少數。然而,但凡有點邏輯能力,稍作思考也得以理解後者試圖反對、違抗,必須面對的是何等風險與代價。

實際上,不正因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才只能鋌而走險。


結果,那些猴子們是怎麼說的?

認命的話,還能輕鬆點?

意圖反抗,只顯得愚蠢?


藉本末倒置粉飾自身無能的狗東西,只怕這回該認命的是誰,就不好說了呢。


「歧視、貶低、榨取,存在多數人心中的小小惡意,相互引燃、彼此作用,釀成了世道如此的惡火。『抑止力』的成形,將最大限度地扼殺這些火種,成為戰亂終結的基石。」


「戰亂⋯⋯」

「終結⋯⋯」

話題規模突然之間大得不著邊際。

無論是誰都只有傻眼與震撼的份——竭盡全力活著就已經很勉強的人生,從未想過戰爭能真正終結。

純系所受的教育,只是教導人要加入強者以求戰爭平息、待剿滅名為『索羅』的惡劣魔法師才有可能得救。

他們從未觸及過的話題領域在眼前陌生地延展開,卻又看似有那樣一點道理。


而且,波妮比誰都清楚——索羅並不是想像中那樣惡劣、泯滅人性與天良,只為了摧毀和平而生的魔法師。

母親大人的話指出了,他們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也不曾懷疑過的事——戰爭真正的主導者,另有其人。


而已經知曉這一點的母親大人,正選擇挺身與之對抗。


「我⋯⋯也想幫忙。」

為了彌補過去的愚蠢與錯誤,波妮垂下苦澀的視線。


「在被切掉膝蓋前,我還能做什麼嗎?」

騎士團是為了抵禦外敵、保護重要的人而成立的自治團體。

少了雙膝蓋的話,大概會直接失去一半以上的功能與贖罪的機會吧。


帶著睏意的目光摻進些許困惑,轉而看往上方女孩的臉龐。意會到波妮似是誤會了什麼,無名少女輕笑著,用後腦蹭了蹭枕著自己的腿,彷彿在適應新的枕頭。

「膝枕⋯⋯要有溫度才舒適。」


「欸⋯⋯」

原來並不是要切掉,是自己誤會了母親大人的意思——她的倦容,許是因為還沒有好好休息過吧?


即使身體構造已非凡人之軀,久未休憩的疲勞似乎也開始向無名少女襲來,她以手背輕輕揉了揉雙眼。

「所以,不是說了嗎?愈是懼怕黑暗,更會眷戀光明——非常手段以收亂世,仁心德政以治太平之世。由我貫徹暴虐殺伐一職,待不久後的將來某位偉大的英雄回歸原世界之時,齊心共治的和平便伸手可觸。」


「這樣⋯⋯嗎?我會好好等待那一天的。」

這是為了母親大人,也是為了自己。不過,在時機到來之前,或許還有一點時間——

「請先好好休息吧,母親大人。」


「嗯,我是有點累了。」

明說出自身的狀態,為母者坦率地接受了女兒的提議。

話雖如此,她依舊沒有馬上闔眼,而是再次將視線捎向梅納瓦和拉絲緹。


「明日我會帶孩子們上街採買,妳也一起過來,梅納瓦。至於,菈絲緹⋯⋯在把那副破爛身子治好前,不准使用任何魔法,聽到了嗎。」

睡意的轟炸令無名少女不見原先漫不經心的態度,叮囑的字字句句裡充滿著威嚴。


冷不防被點名的菈絲緹一震雙肩,立即是一臉為難。

「可是⋯⋯」

自己的職業其實是傭兵,所以到處飄泊、到處戰鬥,仇家也不算少。沒有想過居然會被勒令不准使用魔法,還被說身子很破爛⋯⋯明明就還可以動。


各種想要反駁的語句,都在波妮一個噤聲的手勢下被撫平。

「我知道了⋯⋯」

最終,她也只能無力地給出夾雜了不安的承諾。


相較於侷促的菈絲緹,梅納瓦倒是沒那麼在意被點名——或許是要幫忙提東西吧?

「進了亞薩奇爾的話,孩子們應該會有助學金⋯⋯」

要從零開始準備孩子們的日用品,那可不是用幾個普路就能解決的。


「孩子的、人身安全⋯⋯花費所需⋯⋯是父母的責任。」

明明不久前才信誓旦旦地宣言自己並不需要睡眠,逐漸朦朧的意識卻令這番話講得斷斷續續——無名少女並非真的不會想睡,只是能夠撐得比任何正常生物都久罷了。


「既然、收養了⋯⋯媽媽就會保護、你們⋯⋯」

終於闔上那雙數月以來未曾入眠的眼,積累的疲憊凝成睏意,再無法抵擋地帶意識遠去。

啊⋯⋯說起來,還得去找娜塔莉亞聊聊呢。關於柱子、儀式,還有——


思緒中斷於均勻的呼吸聲,躺在波妮腿上的人胸膛起伏得規律而平穩。

那是,與她的外表年齡吻合、相當安穩的睡臉。


⋯⋯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模一樣。


經歷這麼多事情都沒有休息,肯定很累了吧?

溫柔地撫了撫升格為母親的少女柔亮的烏黑髮絲,波妮稍稍放下心來。


不僅僅是因為保住了膝蓋,還有、她重視著他們這群人。


吃飽喝足的午後,波妮微微靠上沙發好方便支撐『母親』的睡姿,並且還幫她蓋上了薄毯——

希望這一切都不是夢。

希望下次她睜眼的時候,他們能夠一起迎接一個溫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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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風霜過後,必有曙光——願以文字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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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要妳這麼做的理由不是旨在恐嚇,而是讓他們接受『某種事實』並想忘也忘不掉。」 與清純的外貌不相符,無名少女的謀略與計策,成熟且精準地將對手玩弄於股掌間,彷彿真正的惡。 而那些打算的盡頭,是少女口中所言——「某種事實⋯⋯」 上揚的語調是為困惑,尚且察覺不出真意,梅納瓦低聲重複了這句關鍵語。
「那麼,接下來是大放送時間——」 尚在播送的電視影像被斷然切掉,現場幾雙眼睛的注意隨之集中到了窩坐上沙發扶手的發話者。 「你們,有很多事想問吧?」
「彆扭得要死也是純系的傳統嗎?」 突兀而短促的悶響來得措手不及。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眾人之間,在所有人都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無名少女雙眼瞇成一條線,對著菈絲緹就是一記彈額。 意識到時已經坐回沙發上、眼前冒出了金星——雖不會痛卻站不穩。 不、不是不會痛,而是抑制痛覺的道具好好地起了效用。
就在菈絲緹意欲捨下取不回的樁子直接拉開距離之際,懾人可怖的威壓當即在至近的距離毫無預警地併發—— 一干飛禽走獸的生存本能僅消瞬間便被逼出,令牠們顧不得尚停留於原地接受殺氣洗禮的召主,兀自鳥獸散。 不能直視。 不能進犯。 不能理解。 無名少女散發的衝擊迎面而來——她的身後,有著模糊的『什麼』。
從未想像過的景色在眾人面前展開——雅緻精巧的空間、接納眾人似的開放式設計、溫暖的色調與被自然包圍的氛圍,眩目得令人無法想像自己竟是能夠成為這裡一份子的對象。 這裡像在告訴他們,不用再回首過去那個陰濕晦暗的地底,也不需要再害怕隨時會失去明天。
相較面對楚彬時的玩味,她回應艾夏琳的一抹微笑,有著真誠與欣慰。 「聽楚彬說,妳在等日出⋯⋯是嗎?」 「是的!今天的話,大概再等二十五分鐘左右,就可以從這邊看見最美的日出唷!」 大方回答來人的提問,不吝分享美景的艾夏琳興高采烈地比了比身旁已經舖好椅墊的空位。 「如果想一起看的話,這裡還有位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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