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3/03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屍戀,詩戀

    警告!🔞本文含有敏感議題,請讀者慎入。


    光,從冰冷的室溫打在我的身上,像手術燈那樣強烈。一開始我忍不住笑。

    當然警官或執法人員在訊問的時候,那時候的我無可不談。

    我一時興起侵犯每一個我所有能侵犯的詩人,用我的方式。

    「你是怎麼做的?」

    這次訊問的時候,我注意審訊室光打在我身上的暴力方式,但並未使我屈服。我感覺我繼承兇惡亡靈般的遺志,可能跟歷年的連環暴力犯罪者有的拚,但我,我是純然的戀尸,我是戀尸癖患者。

    「你是怎麼做的?」

    沒有甚麼意外,我開始被刑求。頭被泡進水裡、肚子被一頓敲擊,就是那些不留傷痕的手法──噁心死的,然後被打了一劑兇猛的真言針。

    我很快出現了過敏,真言針只針對說謊的人有效,我一打針下去眼瞼就腫得跟什麼一樣,呼吸困難,臉部歪斜,整個戽斗的下巴更加變形,跟戽斗星球裡的動物一樣。

    一張臉像三四種動物的臉部合成起來,至少我的感受上是這樣,他們也不可能讓我照鏡子,期間我也透過很多方式要求上廁所,看看有沒有逃生的機會。他們都知道我很狡猾,總之不重要,在他們看起來我很危險。

    就像真的被刑求那樣,我不得不這麼說。非常非常,非常的真實。我當然沒有被屈打成招,這些都是假的,在意識上的入侵腦細胞也足夠使人信服的。

    他們找來本詩集,整個陸地上最年輕的詩人寫的,不知道是男人女人,不知道有沒有發行實體?但可以肯定的是男性的機會多一丁點。其實我認不認罪都無差,我只是想炫耀而已,作為一個連環侵犯者,我反社會人格那一面如果沒有被任何人知悉一丁丁,有些可惜。

    他們出去了,就這樣把我跟那本詩集關押在一起,可憐的作者,我深感同情。

    我睡著了,在那個光亮的審訊室,然後進入夢鄉。

    夢境裡面看那本詩集,或者你要講尸集也行。

    不出所料詩人的分句已經變成了一塊塊的尸體,一塊塊慘白的尸身在手術台上面,這真的是非常令我驚嘆!我撫摸著每個部位,通常是人體,拼一拼可能有不一樣的成果,器官也是,有時候局部的話是一條特別細緻的尸塊,那些尸塊精細一點,拼起來的部位都不是一般人的狀態,沒法講,比如眼珠就是鑽石加上琥珀那種,做工實在太好的,元素分解看得很清晰,要分很多天去組合,全不帶血的,有的話無法感到興奮。我說那些我衝動犯的入侵,對我──那是真正的藝術,毫不馬虎,比米雕的技法還要微小,每個毛孔細得彷彿有雕像在裏頭。

    各式各樣的──

    總之我沒有縫合之前會先在他們身上留下精液,這個過程很快,我會一一的,慢慢地,依我身體的節奏去殘留我身上的體液。

    「大約每塊五至十秒、或是局部一個區塊十秒。」我聽到警官們說,「公貓一樣。

    每個尸塊一一讓我滿足之後,我才開始進行手術,通常把他們傷口縫合得不留破綻,然後對著尸塊講話,講點新鮮的事,要帶感情。有一些尸塊可以組成為特別的花磚,但也不全這樣,只針對一些自己忍耐不住的完美肢解尸塊去侵犯,就像任意解讀發洩自我情緒一樣。

    早期像似對著偶像,或是父親母親那樣說話,畢竟他們在很高的位置。太高了說真的!我只有景仰,面對比自己高的東西很難有褻瀆心。後來因為年代的關係,換了一批年輕一點的作者,跟我差不多,小點齡寫字風風火火!他們就不同,他們不吝惜自己展現出優美體格,而且隱喻中充滿戀尸癖好,寫下一堆堆尸人骨頭的事,各種的尸亡,他們是那種剛剛要成熟但還沒,整天在探索赤裸的年紀。

    他們什麼也沒穿。

    肉林中他們看起來渴望被注視,假設他們有穿等於沒有,書皮書封就像是性感睡衣,特別強調某些遮住的部位,但就好看。

    我被拍了一記。

    鼻孔留下了熱呼呼的東西,沒什麼痛覺了這次。他們終於命我去梳洗一番,讓我說明怎麼作案的。我靜靜在手術台上,跟那些拚好尸塊一起待著,那時候有一股魔力,手術檯上的燈光全滅。尸塊在那個時候往往都會變成詩人的另一個分身,萬花筒似的,動起來,我就這樣聞著──美,真香。真不說這種手法了,大家都是資本產物,也不一定誰比較虧。

    不管誰對上誰,枯巴巴的乾柴跟我身上的火,或是有時候我久旱逢甘霖,不一定什麼形式或是姿勢。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一次買斷想玩就玩,只是需要花上甚多精力跟時間。我喜歡那些尚未出名的優秀詩人,彷彿親吻他們的手指。

    在暗夜中變得親密。詩像尸塊從來不說話,只是被我用力地觸碰,它無法反抗!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我在心裡說,露出邪婬之氣在闇夜。


    戀尸癖,真夠使人想吐!警官把我頭髮扯住。在我身上吐唾沫。

    無所謂,警官跟那些詩人不一樣。詩人很會將感情放大,寂寞百倍的刻痕畫在皮膚上,使讀者更有機會去靠攏跟讚美,在那個時候,抓準時機,他們成為寂寞的拍賣詩人。一句現實的鼓勵就能讓他們感動,我透過現實的他們,加上詩中的殘餘,把他們的作品跟人模擬成尸塊,滿足我。只能說他們自己作的事!他們自己赤裸羔羊,想跟讀者連結,這時候他們悲忿也與我無差,他們的作品只要足夠引起我的注意,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

    買回來的時候,我一一觀看他們。跟他們黑燈瞎火度過很多夜,每天換不同的部位,一一檢視、探看、縫合。他們的記憶以及人生,奇怪的邏輯跟辯證、然後他們暴露更多,尤其他們的大腦結構有時候在手術台上發著晨光,那真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黎明。

    「你對小說家下手幾位?」

    沒做過,開始進行那些連環案,對他們尸體動手動腿的時候我已經有年紀,就是生活想找點樂子,可能同類排斥!我以前寫小說,後來不喜歡寫小說的人,甚至是討厭他們,為了……

    我被警察踹倒在地,他們衝上來踢我,我聽到骨頭喀擦一聲。

    滿狼狽的。

    不是很好看,但我住院幾天後回家了,在那個刑求狀態下我骨頭有點裂,打了一劑抗組織胺。基礎治療後才被送回上一層意識空間,這是我的基本人權。

    回家之後我發現最新推薦的首頁文章,排名一三五七都是致命遊戲的類型,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副本,文中仍然充斥著尸體,使我的戀尸癖又犯。

    因為對我來講,尸塊是一個被卸的真人精神體,比詩還有味道,但又沒有人那麼臭美,甚至還謙虛。也許是用字不夠純,但這個字似乎還沒有被造出來,只好用類似的詞替。就是在詩跟尸之間的那個過度的字──像詩一樣美,又沒有尸體那樣的實義,像個俊美模型。

    我還是睡著,順利夢到別地方,結果皮包被搶、追著歹徒狂奔,不出所料又進入了一個廢棄的廠區,我不疑有他,等我開了一扇門,裡面又是醫院的手術檯,那裏站著一個少年,唉!這可不妙。

    我跟對方保持距離,他問我是甚麼樣的人,在現實裡?我實話說當你爸爸應該行。

    「外表好像不至於,是不是在騙我?」

    我衝了出去,但是門不見了,我無奈地轉身。

    「幹嘛不敢看我?」

    這不是看看不看的問題,我才剛放出來耶。

    「吻我。」

    吻你個頭啦,這下遇到高手了。我拒絕。

    「為什麼呢?」

    我都跟那些過去的靈魂待在一起,你也應該跟你同齡的朋友待在一起啊,我想怎麼樣我會控制的,你還那麼年輕,別傻了。

    「讓我暖你。」

    什麼啦!害我被關吧,這什麼。我感覺這個活體意識會告我。感覺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太單純。

    「你不喜歡我嗎?」

    現實生活不知道,但今天接觸你恐怕彼此都會完蛋。

    「不是戀尸癖?不是連環侵犯?你作案的手法都一樣啊!」

    別羞辱人了,沒有一樣,個別差異,只是儀式感相同而已。話說你也變異了,你活起來了,這樣不好讓我觀察品味。

    來找我。到現實中來找我。

    我終於在我的夢裡開了一道自己的門,然後衝了出去。

    後來我去找了那個少年,對方給我留了地址。

    滿滿的人潮中,我拿到一個號碼牌跟日期,現場還收費450元。半年後我到了指定的地點,那是一個獨立書局,我本以為會見到少年,見是見到了,是一個人形立牌,手上拿著一本新的詩集叫做《戀詩‧戀尸》,小標題是「給所有的戀詩癖」,書皮上面小字滿滿寫著:「我和那些粉的私密對談。」

    裡面還介紹了戀詩癖的連環手法,怎麼蒐藏怎麼解讀,怎麼看年代去對應詩人的心境,最簡單就是看年分,然後就可以入夢跟詩人在年輕的時候相逢,說上話,有時候還可能產生不單純的感情關係,我都不知道這也可以成為賣點。

    也許是因為尼可拉斯演的保羅成為大家的噩夢,或是全面啟動的內容在最近逐漸普及,所以大家開始漠然。

    雖然我之前已經預付並且繳費450,有了取貨單,但我並沒有進去拿預購的書,我一個人走到了街上,一條十字路上。

    比起被偵訊,然後無罪,道德上給我訂名破碎的異端,感覺還好嘛!

    讓大家繼續戀尸癖好了,我已經無所謂了。我給自己做了一點小手術,學黑傑克那樣。

    進入夢鄉拿了一面大鏡,照著自己,進行了縝密整形,以及我所能做到的改變,因為之前拼接過尸塊那種東西的關係,我已經可以做到了。

    醒來以後,我拋棄了自己的癖好,我只要不過度解讀,那些東西都不會出現在手術台上,那些手術台的燈光就不會打在詩人身上。

    縱然你們把尸寫得像詩。我寧願戒掉,抹去相關的痕跡,變成一個修士,告別過去的異端人格。

    這樣就不會作夢、失眠,產生各種問題,不會被你們解剖自己的隱喻產生愉悅。

    我閹割了自己。



    本文已進行大量刪減,以避免讀者不適,本作文純屬虛構,請勿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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