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15|閱讀時間 ‧ 約 37 分鐘

俄羅斯視角・二|總統大選毫無懸念,普京成了當代葉卡捷琳娜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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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4日俄烏戰爭兩周年過後,俄羅斯即將在3月15日至17日迎來總統大選。雖然投票尚未舉行,結果卻是大勢底定:普京(Vladimir Putin)必然連任,剩下只是得票多寡的問題。

這種氛圍與前兩年的發展相對照,就像被歷史開了玩笑。畢竟2022年戰爭爆發後,許多分析都聚焦關注普京的未來走向,西方媒體尤其走火入魔,一有風吹草動就競相要替普京「拉警報」,不是宣稱普京身患絕症,就是預言普京即將失勢下台。

當然,不少事件都助推了前述宣傳,例如2022年2月俄軍冒險包圍基輔(Kyiv)的戰略冒險失敗、9月烏軍奪回哈爾科夫(Kharkiv)後普京宣布動員、11月俄軍被迫撤出赫爾松(Kherson)西岸等,基本上俄軍的「差強人意」扮演了關鍵角色;進入2023年,俄軍雖未再有大挫敗,「俄羅斯內鬥」卻成為關鍵字,熱點事件便是6月的瓦格納(Wagner Group)兵變: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作為普京心腹一朝反目,引發了全球媒體關注,事件本身雖然有驚無險,卻還是讓普京灰頭土臉。

不過從結果來看,瓦格納兵變大概是「西方預言」最接近實現的一刻,卻還是沒能化想像為現實。在這之後,普京著手拆解瓦格納、清洗俄軍、敲打親瓦格納的軍事博主們(Milbloggers),牢牢掌握了政治權柄。接下來的兩起死亡事件,更是宣告普京權位再獲鞏固:一是2023年8月,包括普里戈任在內的瓦格納高層發生墜機、瞬間團滅;二是2024年2月,俄羅斯反對派領袖納瓦利尼(Alexei Navalny,又譯納瓦爾尼)獄中猝死。不論這兩起事件究竟是意外還是陰謀,普京都因此少掉兩個心腹大患,不僅更有餘裕收編瓦格納,也打擊了俄羅斯自由派士氣。時至今日,2024年總統大選結果已是毫無懸念,就算輿論曾經爭辯「這場戰爭會否拖垮普京政權」,歷史也已明確給出否定答案。

當然,這個答案不是憑空出現,也並非結構注定,而是需要後天的人為努力;就像普京發動俄烏戰爭看似「賭國運」,卻也絕非什麼努力都不做,就想輕鬆賭贏。

普京經歷的三波大挑戰

回顧普京2022年以來的權力軌跡,基本上有過三波大挑戰,但整體遵循了「受挑戰-再集權」的發展模式,

第一波挑戰發生在2022年2月,也就是「特別軍事行動」直接引爆的反戰潮。示威群眾除了傳統反普京的親西方自由派、在烏克蘭有親族的俄羅斯人,還包括單純反戰的一般民眾,地點遍布俄羅斯各大城,人數大多破千,算是俄羅斯近年規模最大的示威運動。

但這種不涉克里姆林宮政爭、又非武裝的示威組成,看在普京眼中,也不過就是人數較多的「烏合之眾」,動用大批警力便能解決,結果也確實如此。光是2月24日當晚,就有超過千人被捕,俄羅斯內政部雖以「防疫考量」對外粉飾,卻沒有減緩取締的力道,接下來連續幾日都有數百人被捕,到了3月甚至還有一日逮捕超過5,000人的紀錄。可想而知,在這種壓制力道下,反戰示威撐不到3月底就煙消雲散,僅剩少數個人還在堅持。

當然,除了一般民眾,也有不少知名人士發聲反戰,包括俄羅斯反對黨人、媒體人、歌手、藝術家等具有流量與號召力的角色,但普京同樣祭出了反制手段:國家杜馬在3月4日通過新法,規定「侮辱」俄軍者,將面臨最高5年監禁的處罰;傳播關於俄軍與「特別軍事行動」的「不可靠資訊」者,可被判處最高15年監禁;呼籲對俄羅斯、俄羅斯公民或俄羅斯法人實施制裁者,將被處以巨額罰款與最高3年的監禁。3月18日,適用範圍從俄軍擴到大了「特別軍事行動的所有參與者」,包括瓦格納等僱傭軍,刑期也往上增加:呼籲制裁者最高可判處5年監禁,「侮辱」俄軍者最高可判處7年監禁。3月25日,適用對象擴大到了國家機構,包括國民警衛隊、聯邦安全局(FSB)、緊急情況部、總檢察長辦公室、調查委員會和外交部。

基本上,俄羅斯的戰時言論管控相當嚴密,尤其是針對自由派與反戰族群,幾乎到了天羅地網的程度。因此就在法案通過同日,俄羅斯獨立媒體《新報》(Новая газета)便從網上撤下所有戰爭資訊;位於葉卡捷琳堡的獨立媒體Znak.com也在同日宣布,因為政治鎮壓暫停營運;創立於1990年的老牌廣播電台《莫斯科回聲》(Эхо Москвы),也因播出反戰內容而被迫停播。組織都如此,更不要提被法律起訴、判處監禁的個人,不論區議員、演員、網紅或一般民眾,基本上面對國家重拳只能束手就擒。

與此同時,不少公司、學校也開始了自我審查,例如有大量簽署反戰請願書的俄羅斯工人被雇主恐嚇,「不撤回簽名就直接解僱」;許多公司也警告員工「不要在 Facebook上發表政治相關話題」;聖彼得堡大學學生會更在3月揭露,有至少13名學生因參與反戰示威而被學校開除。

整體來說,面對第一波挑戰,普京的反擊手段堪稱強硬,或許正因如此,第二波挑戰在2022年9月到來時,克里姆林宮的反應沒有太慌亂:當時背景是俄軍大規模撤出哈爾科夫(Kharkiv),引發俄羅斯的愛國與右翼陣營不滿,國家杜馬前副主席甚至公開批評普京「被誤導」,要求立刻宣布動員,否則乾脆停戰談判。

左右權衡下,普京終於在9月21日拍板「部分動員」,卻也果不其然引爆了逃役潮,以及隨後的新一波反戰示威,北高加索與遠東地區尤其嚴重,不少婦女都為留住父兄與兒子站上街頭。但反抗的結果基本與3月無異:在警方強力壓制下,大量示威民眾被逮捕拘留,反戰潮轉瞬即逝,唯有車臣獲得了「取消動員」的特權,畢竟車臣戰爭的慘烈記憶仍在,普京也不願前線作戰、後院失火,但其他地區的動員仍要進行。

只是第二波挑戰看似迅速消退,卻揭露了更深層隱憂:街頭的不滿對普京來說已不構成威脅,倒是政府內部的分歧鬥爭,正在攪動克里姆林宮安寧。觀察哈爾科夫大撤退後的種種輿論動盪,俄方內部明顯存在一股不滿防長紹伊古(Sergei Shoigu)、總參謀長格拉西莫夫(Valery Gerasimov)的勢力,要藉前線失利鬥垮已掌權超過10年的二人,且這股勢力更與右翼、愛國主義陣營結成同盟,趁著政府打壓自由派、需要愛國聲音時,在輿論空間野蠻生長。

而不論普京個人是否不滿紹伊古、格拉西莫夫,從他拍板「特別軍事行動」起,三人就結成同一艘船的夥伴,任何對紹伊古、格拉西莫夫的反對,都將侵蝕普京權威,尤其後者已掌權超過20年,在這種局面下,對普京的不滿極易與布局「後普京時代」的政爭相連。當然,這種壓力在這第二波挑戰時還不明顯,但到了第三波挑戰就呼之欲出,那便是2023年6月的瓦格納兵變。

從嚴重程度來說,這次事件不僅是俄烏戰爭爆發後,普京個人遭遇的最大挑戰,也是其自2000年掌權以來,經歷的最驚險瞬間。觀察瓦格納的崛起,養大暴走巨獸的不只有戰場的現實需要,更有政治的刻意為之:軍中反對派為孤立紹伊古與格拉西莫夫,紛紛展現了親瓦格納的立場;代表愛國與右翼輿論的軍事博主們,更是成日批評俄軍、猛誇瓦格納,硬生生把角色邊緣的僱傭軍捧成了戰場流量王。

這個趨勢在兵變前幾個月,就已暴露得相當明顯,基本上普里戈任把Telegram當成了個人戰情台,不僅多次公開批評批紹伊古與格拉西莫夫,更威脅要率瓦格納撤出巴赫穆特(Bakhmut)前線,獲得了大量軍事博主支持。兵變當日,普里戈任更是兵不血刃就進入南部軍區總部,不斷釋出影片要求紹伊古、格拉西莫夫前來談判,這種場景似乎不像單純兵變,而是更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當然,軍中反對派未必事前知情且協助,但從當日場景來看,其顯然也想看防長與總參謀長的笑話,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配合了瓦格納,這才會有後續北上莫斯科的逼宮鬧劇。

而面對第三波挑戰,普京的反擊無疑比前兩波都強烈。不論普里戈任墜機真相為何,基本上瓦格納這一組織在兵變結束後,就已踏上被政府監管的不歸路,其在中東、非洲的軍事角色也被強制弱化,普里戈任的商業帝國更被一一肢解,就算沒有墜機事故,也不可能再當普京心腹、維持過往排場。

至於俄軍反對派,普京雖然基於前線需要,沒有大開殺戒,卻重點懲處了被認為「親瓦格納」的空天軍司令蘇羅維金(Sergey Surovikin),讓軍方對其展開拘留調查,並在8月正式免職。最後,蘇羅維金雖在9月改任獨聯體防空協調委員會主席,看似仕途繼續,卻已明顯被剝離前線事務,普京的打壓不言而喻。當然,蘇羅維金或許是被冤枉的,但普京的目標本就是殺雞儆猴,且比起普里戈任死於非命,這個結局可能還算幸運。

整體來看,戰爭時期的普京並不是總是眾星拱月,而是被重重挑戰包圍後,又次次殺出重圍,並在過程當中多次擴權,這才形成如今總統大選必勝的局面。

葉卡捷琳娜的符號隱喻

如果再將視角拉遠,觀察俄烏衝突在俄羅斯近代史、普京掌權史的各自角色,便能發現兩個維度正在共構一個新敘事,且與西方宣傳的「垮台說」截然不同:普京並沒有因俄烏衝突而衰弱,而是正在鞏固「當代葉卡捷琳娜大帝」(Catherine the Great)的歷史地位。

回顧過往,俄羅斯軍事干涉烏克蘭的真正起點,並非2022年的「特別軍事行動」,而是2014年2月的克里米亞危機。這場危機後,俄羅斯實質併吞了克里米亞,並在烏東引爆頓巴斯內戰,衝突悶燒長達8年,這才有了2022年的全面炸裂。而也就在2014年11月,一部名叫《葉卡捷琳娜》(Екатерина)的俄羅斯歷史劇開始在Россия-1頻道上首播,內容恰好呼應當年的地緣震盪,因為劇中主角正是與彼得大帝(Peter the Great)齊名、在1783年併吞克里米亞的葉卡捷琳娜大帝。

眾所周知,葉卡捷琳娜大帝並非俄羅斯人,而是生於普魯士的公主,本名蘇菲(Princess Sophie of Anhalt-Zerbst)。15歲那年,蘇菲來到莫斯科,與時任皇儲彼得三世(Peter III of Russia)聯姻,名字也改成了葉卡捷琳娜。1762年,已是皇后的葉卡捷琳娜發動軍事政變,廢黜丈夫彼得三世,開始了長達34年的統治。

在位期間,葉卡捷琳娜大幅對外用兵,從奧斯曼土耳其、波蘭立陶宛聯邦手中奪下了新俄羅斯(Новороссия,泛指18世紀被俄羅斯吞併的黑海北岸,今日的烏克蘭南部)、克里米亞、北高加索、烏克蘭東部、白俄羅斯、立陶宛和庫爾蘭(Courland,拉脫維亞西部),並且與奧地利、普魯士聯合瓜分波蘭,大幅擴張了俄羅斯帝國的南部與西部疆域,換算為土地面積約有52萬平方公里。而也正因戰功彪炳,這位出身普魯士的統治者始終被俄羅斯歷史頌揚,且從未被以「篡位者」貶稱。

其中,併吞克里米亞涉及了1768年到1774年、1787年到1792年兩次俄土戰爭。在奧斯曼土耳其接連戰敗下,克里米亞先是於1770年自奧斯曼「獨立」、又在1774年成了俄羅斯的保護國,最後在1783年被俄羅斯正式併吞。而在戰爭過程中,俄羅斯也獲得了通往黑海的通道,並藉此併吞了烏克蘭南部,逐步建立起敖德薩(Odesa)、尼古拉耶夫(Mykolaiv)、葉卡捷琳諾斯拉夫(Yekaterinoslav,意為葉卡捷琳娜的榮耀,地點位在今日的第聶伯羅)、赫爾松等新城市。

正因如此,對烏克蘭來說,葉卡捷琳娜具有「建設與佔領」的雙重面貌。2004年烏克蘭橙色革命後,圍繞蘇聯、俄羅斯帝國的「記憶戰爭」不斷升級,烏克蘭反俄立場較強的地區紛紛要為自己的民族英雄正名立碑,親俄地區則升高了對俄羅斯歷史認同的表態,例如敖德薩就在2007年立起「敖德薩創始人紀念碑」(Засновникам Одеси),主角正是葉卡捷琳娜大帝。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後,烏克蘭政府開始大量拆毀蘇聯時期紀念碑,並且重新命名了帶有蘇聯痕跡的街道、村莊和城市,但敖德薩的紀念碑依舊屹立不搖,體現了黑海沿岸烏克蘭人對俄羅斯帝國歷史的自豪。

只是這種自豪也終究成為歷史。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後,無情傷亡澆滅了眾多烏克蘭人對俄羅斯帝國遺產的熱情,敖德薩尤其明顯,不僅港口水域被俄羅斯黑海艦隊封鎖,更蒙受無人機與導彈襲擊,最後在反俄輿情洶湧下,「敖德薩創始人紀念碑」於2022年11月宣告拆除。葉卡捷琳娜雕像沒有直接被戰火摧毀,而是倒在了糾結的歷史情仇前。

而與烏克蘭的嚴加取締相反,普京及俄羅斯在俄烏衝突上升後,便開始頻繁召喚葉卡捷琳娜的歷史記憶,原因也相當直接:葉卡捷琳娜對克里米亞、黑海北岸、烏克蘭各地的征服及其代表的帝國黃金歲月,對內可以提升普京的政治光環,強化「特別軍事行動」是俄羅斯歷史偉業的敘事;對外則可被普京用以論證俄烏戰爭的正當性,合法化對烏克蘭的領土與政治要求,同時賦予俄軍「解放者」的政治身份。

當然,2014年《葉卡捷琳娜》第一季播出時,莫斯科或許還沒有推動意識形態工程的完整規劃。這部劇確實借帝國榮光烘托了愛國情緒,並且在克里米亞危機發生的時空下,有借葉卡捷琳娜之手「加冕」普京的暗示;但在筆者看來,這部劇也是俄羅斯迎合全球市場的產物,自我推銷的商業性遠超蘇聯時期任何宣傳作品,不僅強調華美的宮廷服飾與擺設,在敘事風格上也明顯臨摹此前的西方古裝大劇,例如2007年至2010年的《都鐸王朝》(The Tudors)、2011年至2013年的《波吉亞家族》(The Borgias)、2011年起熱播的《權力遊戲》(Game of Thrones)等,主打性與陰謀兩大賣點,前者尤其要令人瞠目結舌,才好積累人氣、創造話題。

整體來說,2014年的《葉卡捷琳娜》是一部多目標的歷史劇:對內烘托愛國氛圍,對外滿足全球範圍觀眾對俄羅斯宮廷的幻想,所以也毫不意外登上了Amazon Prime,收穫極高評價,可謂是當代俄劇行銷全球的最成功案例。之後在2017年、2019年推出的第二、三季,也大體遵循了類似風格與路徑,直到2023年推出風格迥異的第四季。

第四季作為全劇結尾,拍攝於2022年8月至2023年1月,正好是哈爾科夫大撤退、普京宣布動員、赫爾松大撤退等挫折時期,播出時間則是2023年11月,選在了瓦格納兵變後4個月、普里戈任墜機後3個月、總統大選前4個月。從內容上來看,第四季的葉卡捷琳娜大帝依舊風流、寵臣無數,卻比前面任何一季都像個政治家,劇情也主打皇儲保羅爭權、歐洲各國密謀顛覆俄羅斯宮廷、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等地的征服等,尤其強調征烏大將波將金(Grigory Potemkin)與葉卡捷琳娜的一世深情。如果說前三季風格就像葉卡捷琳娜的舊人設,渴望全球市場愛撫,第四季便明顯是要借新人設,傳遞戰爭下的強悍敘事:俄羅斯絕不會放棄在烏克蘭的佔領地,也絕不會被各種內外陰謀打倒。

而《葉卡捷琳娜》當然不是孤例。2022年2月21日、俄烏戰爭爆發前夕,普京宣布承認頓涅茨克(Donetsk)、盧甘斯克(Luhansk)兩共和國的「獨立地位」,簽署友好合作互助條約,表示將依條約派兵入烏「維和」,簽約地點便是克里姆林宮的葉卡捷琳娜廳。這一動作用意明顯:召喚大帝的過往功勳,來為自己的後續動作進行鋪陳,並將對烏用兵形塑為當代俄羅斯的歷史偉業。同年3月8日,普京更在祝賀國際婦女節時引用葉卡捷琳娜名言,「只要我有足夠的生命,我將用語言、筆和劍捍衛我的祖國」,明顯是在延續前述宣傳基調。

與此同時,「新俄羅斯」一詞也重回大眾視野。在葉卡捷琳娜統治期間,這個詞彙泛指被俄併吞的烏克蘭南部新領地,如今則成了「記憶戰爭」的一部分。例如2023年5月,俄羅斯政府宣布成立名叫「新俄羅斯鐵路」(Novorossiya Railways)的聯邦企業,用以管理俄佔地上的烏克蘭鐵路,總部設於頓涅茨克,這個做法同樣是調動了葉卡捷琳娜相關的歷史記憶。

整體來說,從戲劇到演說,可以發現繼斯托雷平(Pyotr Stolypin)、彼得大帝後,「當代葉卡捷琳娜」成了普京這一階段的形象工程重點;而從俄羅斯主體的視角出發,在俄軍已經打通前往克里米亞陸橋、鞏固烏克蘭俄佔地、總統大選毫無懸念的當下,普京也確實擔得起這個稱號。

只是就像「敖德薩創始人紀念碑」的樹立與拆毀,普京的「葉卡捷琳娜工程」雖能召喚民眾對輝煌俄羅斯的未來想像,卻無法就此與所有反對者化敵為友,因為衝突的結構並沒有改變,戰爭仍在進行。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在成為「當代葉卡捷琳娜」的同時,普京也繼承了「建設與佔領」的雙重面貌性,集大帝與暴君為一體,雖然威名遠揚,卻也注定惡名昭彰。

原文發表網址:

2024.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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