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が澄む　六百毫升的眼淚

09/14/2018

人が澄む　六百毫升的眼淚

上高地出發時，我和蕃茄沿著穗高旁的山谷，走在山徑上，伴溪而行。

太陽高掛，山徑却隱藏在林相之間，走起來清涼。

說是登山，其實就有如二子坪親子步道般的輕鬆。

蕃茄說明今日行程，我們將直上一千八百公尺到達槍岳山莊。

行程規劃是十個小時要走到槍岳山莊。

十小時的路程，距離則是23公里，如果一開始的山路是如此的平坦。

那可想見山徑會有如抛物線一樣，在最後的那段爬升最多。

我們輕快的踢著平坦的山路，來到了槍澤小屋。

時間近午，走進山屋點了個杯麵，再到自動販賣機前投了瓶運動飲料。

在台灣登山，我總是勸告山友，不要帶錢上山，山上用不到錢。

只是這條定律，在日本就行不通了。

日本山屋的媚力，正要開始散發。

小屋前有個命名為槍見的望遠鏡，可以看見槍岳。

離開槍澤小屋後，坡度開始加大，森林也被我們抛在身後。

太陽終於完整的曬在我們身上。

在某個不斷上昇的山路上，左腿有點抽筋的感覺了。

這情況對我來說也沒什麼！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抽筋了。

抽筋發作前，自己都知道。

也知道自己如果背負重裝時最容易抽筋的部位在那。

我甚至知道雙腿發作的順序，因為右腳踝受過傷，左腳較出力。

至於雙腿一起抽筋，那則是少之又少。

因為一有感覺，踢踢休息步，就解掉了。

只是這一次，踢著休息步却沒有解掉，左腿終於鎖住抽筋了。

我皺著眉，心想著一定是自己太懶了，出發前一週幾乎停止了訓練，才會導致肌耐力不足。

重新調整了休息步伐的頻率再走，左腿的狀況未解除，右腿的狀況也跟著來。

很快的右腿的四頭肌也整個鎖死。

蕃茄說我一定喝太多水了，電解質都流失了。

他將帶來的能量棒沿途給我服用了好幾次。

我心想，背了一公升的水，還有一半以上呢。

但怎麼調整步伐都解不開抽筋的狀況。

最後，我放棄了雙腿抽筋解鎖的可能性。

就帶著抽筋的雙腿走。

在某一段，追到蕃茄時，他已經坐在山徑旁等我等到睡覺了。

我要他先走，但他仍說沒關係，要一起走。

我坐在石頭上確認了自己的狀況。

除了兩腿抽筋外，並沒有其他的問題。

但這解不開的抽筋，也只能以時間來換取到山屋的空間了。

看看現在的時間，到達山屋的距離及高度。

雖然慢，但我應該不至於摸黑，

更何況我早已將頭燈放在背包最容易取得的位置了。

再檢查GPS，

衛星已定位，

航跡也清楚，

電源仍有92%。

山徑雖崎嶇，但目視路線在山谷中一路向上，放眼望去，並無危險地形。

我請他不要再等我了，先到山莊，還可以先處理入住的事宜。

現在到山屋，就只是時間問題。

總算說服了他先走。

我又再度讓自己的雙腿和山路的坡度搏鬥著。

畢竟不走不會到，我看著手錶，我可不想第一天就摸黑。

我有點生氣自己雙腿的狀況，決定不理它，就這樣走著。

反正走到痛的超出雙腿的負荷時，它自然會停下來要我休息。

抽筋的狀況，偶爾改善，但大部份時間就是鎖死著。

到殺生小屋的叉路時，也看清楚槍岳山莊的位置。

腦海中惟一浮現的，竟是大小劍那條站起來的山路。

通往槍岳山莊的這條路，一樣也是站著的。

我坐在叉路指標旁的一塊石頭上，兩腿四頭肌內側如同在燃燒一般。

這是最後的一小時了，我告訴自己。

我心想到山屋前，我都不會再抬起頭了，打算一路不休息的走上去，直至我走到山屋為止。

時間流逝，我一直低著頭走，有幾個韓國人超過我，還跟我打招呼。

我都沒有抬頭。

但有個人却擋住了我的去路。

蕃茄拿了瓶六百毫升的運動飲料，遞給我。

喝完再走吧！他說。

我坐在路旁，由石頭堆成擋土牆上。

抬頭向上看，山屋還在之字路的好幾層上，

原來蕃茄走了這麼多層下來。

喝完了這瓶運動飲料，心裏感激莫名。

我不知道，這一天我究竟流了多少汗。

但我想可以算得出來了，就是六百毫升。

但是，除了流失的汗水外，

感動的是我內心的淚水，也是足足六百毫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