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你2/1】楔子

　　「來喔，有沒有人要算命的啊？今天大優惠，前兩名顧客不用錢喔！」

　　一名穿著壽袍的女子坐在一張白桌後面，左右兩邊都擺著經書，她一邊挖耳朵一邊吹氣，有一搭沒一搭的喊著。

　　忽然旁邊一台廣告車開過去，唱得歌比她大聲，優惠喊得比她響亮，她突發奇想要跟那台車比拚一下，於是扯著喉嚨更誇張地喊：「優惠優惠大優惠！前兩名不用錢不用錢不用錢，哈哈哈，先來先到先報名啊！來呀，呦呼！」

　　她喊得很大聲，路人也很多，可一個一個都視若無睹的經過她，像是沒看到一樣。

　　一個小男孩蹲在地板上，形象像隻貓，他撥撥自己的頭髮忍不住吐槽，「妳別喊了壽婆，到底在跟什麼東西比啊？無聊！實際上沒有緣份的人根本聽不到妳的聲音，喊給鬼聽啊？」

　　「你在說什麼啊小虎？我可是很認真在招攬客人耶！」

　　「妳就吹吧。我們在這裡擺攤都擺多久了，有沒有人界的百年啊？妳這個前兩名不用錢的，現在一個屁也沒有！妳還有沒有心要贖罪了？被處罰得這麼輕，只降低妳五十點聲望，兩顆真心就能了結還不快點弄完閃人，整天吹吹吹！」

　　壽袍女視線朝下，「兩顆真心你以為很容易啊？現在誰還有真心的，如果有我至於找不到人哪？」

　　小虎：……。

　　「那是妳要求太高了，如果拉到一個人一兩點，不純也沒關係吧？找二十五個人也能圓滿啊！就不知道妳到底在堅持什麼？」

　　壽袍女聞言徹底不滿了，她蹲下身去，用食指戳戳戳，妄圖要戳爆那小虎的腦袋。

　　「真心是可以亂找的嗎？純不純很重要你知不知道！我也就不小心偷打瞌睡，放跑了兩個人，被扣５０點我要多做天界５０年的苦命勞工你知不知道！隨便收不純的真心感謝那根本壞我名聲！這讓我這做口碑的情何以堪啊！」

　　小虎被戳到眼神死，「是是是，您說的都對！那這幾十年來，到底找到一個了沒啊？」

　　「還沒呢。」壽袍女雙手撐頰，一人一虎雙雙嘆口氣。

　　忽然一道衝上天空的晶亮光柱，壽袍女看傻眼，轉頭過去看小虎，只見小虎還整個腦袋都盯著地上，一臉認命的樣子。

　　「喂喂喂喂小虎！你看看那個！我不是眼花了吧？」

　　小虎抬頭，果然看到一道沖天的金光，就來自不遠處的殯儀館。

　　「哎呀，好純啊！」

　　「過去看看？」壽袍女手抓啊抓的，看起來像個黑山老妖準備抓人了。

　　小虎眼神晶亮，興奮莫名的點頭，「嗯！」

　　壽婆笑嘻嘻地一閃便消失在原地。生意上門了，看我還不衝！

　　小虎和壽婆兩個來到光柱外，那道亮光還十分的顯目，在門口的壽婆一眼就看見光柱是從一個男人身上發出的。

　　確定好人以後，他們兩個就從裡面轉往外面，掐指一算，相視一眼就著手開始準備今天的討點數之路了。

　　那是一個近乎透明的靈魂，他視線空洞站在焚化爐旁邊，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火化。

　　小虎是神格，正統神格屬火，所以他不能靠近這種剛出現的靈魂，否則對方輕則燒到受傷，重則魂飛魄散。於是小虎只能看著壽婆一臉囂張的晃到那個新生的中陰身面前，問他有沒有什麼願望。

　　中陰身即是還未投胎且已脫離肉身的代名詞，壽婆看著這純粹的生靈，有些好奇地等著他回應。

　　「遺憾……」

　　靈魂剛誕生並沒辦法適應自己無嘴可言說的情形，只是很勉強的發出兩個音節，剩下的就讓壽婆自行觀看了。

　　只要他有想法就行，壽婆可以藉由他的想法，看到他整個世界。

　　看完後壽婆忍了忍，最後扯起一抹笑容，「孩子啊，辛苦你了，今天我們算命大特價，前兩個不用錢，你看……婆婆替你完成你的心願啊，可好？」

　　男人的臉部表情微微扭曲，後來又恢復正常，他緩慢的點點頭，壽婆從口袋裡遞出一塊糖，「吃了它，你就心願就此實現。」

　　說也奇怪，那塊糖化成一縷輕煙，緩緩飄進男人的口鼻，最後一聲嘆息，男人就此消失在壽婆眼前。

　　「謝謝……」空無一人的地上傳來男人最後的聲音，小虎趕忙湊上前來，「哇哇哇哇，不得了不得了，壽婆，這個男人的感謝有三十點耶！賺翻了！」

　　壽婆呵呵一笑，「笑話，我就說要找就要找純的！誰讓我給的愿力也這麼純！」

　　忽然更遙遠的地方又炸開一道金色亮光，小虎愣住了，扯了扯壽婆的袖子，「哇，壽婆，今日怎麼了？大豐收啊！」

　　「唉呦，我老婆子今天完成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快快快，小虎啊，我們恭迎貴客！」

　　就等著那最後的二十點入袋呢！如果又來個三十點的，多出來的十點也能讓她加官晉爵升薪啊！

　　幾十年的人間蹲點，現在她終於可以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