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1|閱讀時間 ‧ 約 31 分鐘

書評|《紅色賭盤》目睹中國紅色金流的第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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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賭盤》

作者:沈棟

出版社:今周刊出版社

喜愛程度:3.5/ 5 ❤️❤️❤💕

推薦程度:4/ 5 ⭐️⭐️⭐️⭐️

短評:扣除無趣的感情線與作者字裡行間的優越感,對於未讀過相關類型書籍的讀者來說是好入門的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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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賭盤》在甫一上市就掀起了一陣波瀾,因為作者沈棟的前妻,中國有名的女富豪——段偉紅,已經在中國那個監視鏡頭比人還多的國家中無故消失多年。

作者沈棟與前妻段偉紅結婚後,透過段偉紅的人脈以及與前總理溫家寶的夫人—張培莉「張阿姨」的私交,順利地搭上中國經濟崛起的順風車,以企業家的身分進入中共權力與紅色金流的核心。


這個制度滿嘴唱共產主義的高調,私下共產黨高級官員的家族卻盤踞著經濟改革利益的食槽。這些家族的子女如同世襲的貴族,相互聯姻,享受與平民百姓隔絕的上流生活,藉由出賣可聯繫自家父輩的便利,用內線消息和輕易取得行政批文而發財致富。

對於中國政商界的評論,我們或許都能輕易地得出相去不遠的論點:貪汙、腐敗、官僚、制度不透明、有關係等於沒關係……等,但是作者透過與前妻攜手打造的商業帝國,以及身為前北京市政協委員等身分,深入地揭露了自溫家寶時期到習近平上任期間,中共高層與紅色權貴家族之間如何在中國經濟崛起期間,利用權力優勢將數代的財富攏絡在家族手中,與這看似繁榮的經濟背後隱藏的政治角力;其中,前總理溫家寶的夫人張培莉「張阿姨」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腳色,並同時代表了紅色權貴家族的一環。


這時候段偉紅才告訴我,這位女士名叫張培莉,是當時國務院副總理溫家寶的妻子。

段偉紅與被稱為「張阿姨」張培莉是閨密,除了陪伴張阿姨各種遊山玩水以外,也協助處理許多張阿姨不方便出面的交易,因此被稱為張培莉的白手套;因為段偉紅與張培莉的這段友誼/合作關係,作者與段偉紅才有機會與靠山進入經濟發展時最為重要的基礎建設,並能夠接觸到幾位知名的中共高層——看著他們高樓起,又看著他們在政治鬥爭中黯然下台,甚至是輕易地賠上性命。


他(都平發,時任北京機場海關關長)在我們的飯局上公開表明,如果計畫滿足不了他的要求,他是不會讓我們開工的。我們所有政治靠山看來都無法制約都平發的要脅。我們最終為此追加五千萬美金的費用,這還不包括額外產生的土地成本。

作者與前妻開始真正深入基礎建設與權力交涉的案子,也是最為人所知的就是北京國際機場的航空物流中心。這個建設從名字上看就能想像其規模之大、所需成本及心力相當高,但同時背後所代表的利益也同樣地無法衡量;專案執行過程中並不是一帆風順,即便有過去培養的人脈與張阿姨的協助,在中共複雜且腐敗的官僚體系下,作者夫妻依然為了這個建設案酖精竭慮。而最終的成功也不負眾人所望的為作者夫妻與相關人士帶來了源源不絕的財富,並讓作者有機會進入政治權力圈中,為接下來作者夫妻在政商兩界的未來鋪路。


以鮑爾森為首的美國金融界,以為幫助中國國營企業現代化,就是在推動中國經濟的私有化。實際上黨的目標是經由利用西方的金融資源,拯救國營企業命運,強化黨對國營企業之掌控。

當中國開始在世界經濟中崛起,各國都將眼光放在中國,期許能夠透過資本與企業現代化的方式,為中國引進一個更開放自由的體制時,中共內部也在為了中國政治及經濟未來的走向明爭暗鬥,此時,作者夫妻與張培莉過去慢慢扶植培養的人脈開始逐漸展露頭角,讓中國內部一度認為有望朝向民主開放繼續前進。

其實在2000年代中期,共產黨高層就開始對私人資本家階層的自由傾向加以防範警惕。為了加強黨在理論和經濟方面對社會的控制,削減富裕階層的影響,導致黨開始強化國有企業,限制私人公司的擴張。
來自黨內高層的政策轉變,導致產生某些國營企業強行併購成功民間企業的現象。就像1949年後,中共需要時就拉攏某些社會力量,一旦利用完畢就棄如敝屣。


幾年前還是中國經濟救世主的私人企業,現在被官方認定是可能變成受西方影響下的第五縱隊,因而黨要從人員和資金兩方面下手,加強對私人企業的控制。

為了避免政治體制備受到西方「汙染」,政治鬥爭伴隨著掌控企業的成長,與透過反貪腐的口號進行的肅敵行動開始了:李培英、陳良宇、孫政才等原本看似在政壇無限風光的人物,一個個被查出收賄判刑,部分也有涉案的高層卻可能因為「血統純正」而逃過一劫。

其中,幕後交易的範圍甚至涉及到當時領導人江澤民的家人,而且李培英也沒有可以免其死罪的紅色後代血統。


現任中共領導人習近平上台後,更是每況愈下:

到了2020年,中國當局已經以反貪腐的名義,調查了兩百七十萬名大小官員,其中一百五十萬人遭到懲處,包括七名國家級領導和上百多位軍事將領。

習總書記把保守派的力量發揮到極致,開始著手控管媒體及社會組織,用更加強力的手段對待各地不服管理的地區,最為讀者所熟知的當屬香港,而後來世界也一起親眼見證了香港的轉變。

指責他們貪腐的罪證出自無中生有的帽子戲法。習近平下令清除異己,黨的紀檢部門只能為令是從,國家檢查政法部門利用中國法律的無限可詮釋性,羅織罪證,最終請君入獄。這就是習近平奠定權勢的手段。


這段政治鬥爭跟紅色血脈的勾結與奢靡真的非常精采,我一邊看一邊查這些黯然下台(或是被迫登出人生)的官員或是企業的資料,再聯想到這樣不透明的機制底下還暗藏多少內幕與壓迫,相當令人毛骨悚然。

而這本書在上市前就因敏感內容導致行銷上要有一定保密,以避免遭到不明力量打壓出版;但在上市前幾天,作者卻接到了已經「被消失」數年的前妻電話,要求作者不要出版此書,這個舉動不只十分可疑,也讓書中揭露的內容更加令人信服。我覺得諷刺的是,作者在前妻失蹤後動用關係找尋前妻的下落,卻只能得到「不要再找了」的回覆,卻在出版這本書後,前妻主動出現並開始在媒體鏡頭前「正常行動」,彷彿中國硬是上映了一場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拙劣戲碼,這樣薄弱且從不正面回應各國質疑的行為,實在是相當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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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作者跟他的部分內容我並不買單,甚至認為作者有點帶風向把問題指向前妻段偉紅與張阿姨,並對於自己在所有人際網絡中扮演的角色與實際作為則是一筆帶過,這樣的敘事方式讓我在閱讀過程中一直瘋狂皺眉。我不喜歡的是對於作者在書中對自己過往的自介,以及描述與段偉紅之間「合作關係」的方式感到不適。

我無法彌補來香港初期沒有持續訓練的後果,但我也沒有被落選徹底擊垮。我享受著經歷的過程。我始終自我勉勵,不管事情如何棘手,最終總會像跳出泳池那樣擺脫困境。

明明就是自己沒有練習所以最後落選,卻要像是寫作文一樣說我不會被擊垮,會繼續自我勉勵。光是開頭前幾章,作者不斷地重複因為過往的家庭經驗以及「自己的努力」,所以他長大之後有多麼優秀開放,可以融合中西方的優點協助中國進步。(甚至可以說前幾章就算不看也根本不影響本書主題,不看可能會讓你更喜歡這本書,還更省時間。)

是我對自我創業的追求,促成這次的追加投資。
因為他們從未見過像我這樣不吝錢財求卓越,不走捷徑圖完美,同時有創造力和執行力的業主。

像這樣莫名的結論,不斷彰顯著自己相當努力奮鬥的文字不斷出現在書中。作者對於描寫自己的優秀與努力不遺餘力:做不到的就是因為政治環境不好或是有人打壓,做得到的是因為自己認真帶領團隊,而非前妻從中協助。


段偉紅可以疏通上層關係,但我必須從底層起步,刻苦工作,與各級中層官員建立良好私人關係,才能實現目標。

並不是說這些敘述是說謊,只能說自我美化的部分明顯過多。從前期作者稍微提及的前妻過往,我們可以拚湊出段偉紅是農村子民並非富二代,也曾經被下獄,在那個年代的中國,做為一個女性能夠到達與作者相遇時的社會地位勢必也是付出過相當大的努力,但作者在書中對於前妻的描述幾乎都只著重在「非常擅長遊走於中國政壇及培養人脈」、「喜愛奢侈消費」、「強勢且控制慾強」。

我有跑車和名酒便滿足,但段偉紅卻希望任何方面都要勝過她周圍的熟人。

在作者的文字中,前妻打關係就是疏通或是培養人脈,自己打關係就是刻苦努力地建立私人關係、小孩出生後只看到作者說明自己多麼注重小孩的教育,前妻只會用中國人傳統的方式去跟美國醫生攀關係、前妻買奢侈品是愛面子,自己買奢侈品就是展現品味等明顯不平等的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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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同意一些讀者認為作者是既得利益者。或許在作者職涯後期對於共產黨內部的混亂與自私過於失望,轉而支持香港獨立,但讀者必須牢記作者也曾經是其中一員,而且並非邊緣人物,而是權力中心相當高層的位階。我並不是要求作者必須出淤泥而不染,才能有資格書寫這樣的內容,但明明是主打「戳破中共高層貪污與腐敗」這個主題的書籍,卻在書中對自己的行為輕輕放下,並消費自己前妻過去關係網,同時想要洗白自己(甚至再吸引一波注意),我無法認同作者這樣的行為。


回到書籍主題本身,扣除掉個人喜好與上面的吐槽,我還是覺得《紅色賭盤》是一本對於中共紅色金流,及中國經濟20年期間國內政治勢力的觀察有一定說服力的作品,對於沒讀過中國相關議題的讀者來說算是好入門的讀物,書中提及的許多官員及相關人士其實都是這半世紀的人物,有些甚至還仍再在中共高層有著一席之地,詳細地呈現了一部中國近代政治與經濟的角力與其中的參與者。

個人的建議應該是:

請抱著閱讀半自傳,而非報導紀實文學的心態閱讀,並適時地跳過你認為作者又在自我美化的段落,你就能快樂地享受這本書,一起窺看中共高層與其家族的腐敗與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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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賭盤》|KOBO讀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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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的速度從來跟不上買書的速度,書櫃已經搖搖欲墜了,跟我一起稍微試著延緩書櫃爆炸那一天的到來吧!
內容總結
紅色賭盤:令中共高層害怕,直擊現代中國金權交易背後的腐敗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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