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櫻/原作向】深淵（15）

15 終末 

伴隨著掌心裡震耳欲聾的雷鳴，身為六代目火影的卡卡西不再猶豫，他一個箭步將閃爍著寒光的手穿透佐助的胸膛，腦海裡不斷閃現當年用雷切刺殺凜的那一幕。然而，就在下一秒，被卡卡西刺穿的佐助化成一條條細小的白蛇。

「原來是蛇分身！」卡卡西有些震驚，萬花筒寫輪眼竟然未能捕捉到佐助何時使用蛇分身。

「你明明知道櫻在我手上，是連櫻的死活都不顧了嗎？」佐助再度質問，而卡卡西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人影。

「這也是沒辦法的，佐助，你應該知道，保護村子就是木葉的最高準則，這也是歷代火影傳承下來的火之意志……」卡卡西想起高層強調就算殺了小櫻也必須殺掉佐助保護木葉，雖然這番話讓他氣憤不已，但身為火影的他不得不在愛徒和村子之間選擇後者。

卡卡西故作鎮定地回答佐助，同時也在藉由萬花筒寫輪眼搜尋佐助的位置，但就是找不到他究竟在何處。

「別費勁了，卡卡西，憑你的寫輪眼是找不到我的，我只是想讓你老實點。」佐助在卡卡西觸碰到自己的那一個瞬間，就對他使用了幻術，因此卡卡西看見的蛇分身只是幻象。

卡卡西這時才發覺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原來他早在不知不覺間就中了幻術！卡卡西有點慌亂，沒想到僅僅一個照面，自己就被佐助壓制得毫無反擊之力。

這時小櫻緩緩走到卡卡西身邊，「沒事的，卡卡西老師，佐助不會傷害你的。」

「小櫻？」卡卡西萬萬沒想到她會幫佐助說話，「妳不是佐助的人質嗎？為什麼？」

「不是的，佐助君從來沒有把我當作人質呢，我是自願跟他一起走的。」

「那妳為什麼……？」

「為什麼不阻止佐助君是嗎？可是佐助君的痛苦，木葉有誰理解過他？」小櫻滿懷心疼地望向佐助。

「所以為了木葉，就連櫻的命都可以奪走？這還真是……吃人又殺人的火之意志！」佐助不屑地嘲諷卡卡西。

佐助默默凝望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宇智波宅邸，孩子們的歡笑聲、老人們的談笑聲此起彼落。他穢土轉生了逝去的親戚、鄰居、朋友和陌生的族人，讓血淚直流的萬花筒寫輪眼擁有者進攻木葉，讓老弱婦孺重返故居齊聚一堂，但他卻莫名地與族人們格格不入，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辦法說。

他復活了一具又一具的肉體，卻再也喚不回幸福活著的靈魂，他從小到大最渴望的天倫之樂，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重來了。

是啊，自欺欺人毫無意義，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回到以前那樣了。佐助拖著沉重的步伐，滿眼迷茫地走到小櫻面前，沮喪且失落地倒在她的懷裡，失去重心的那一刻，彷彿靈魂被抽走了一樣，他的眼神空洞而呆滯，失焦的雙眼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小櫻憐惜地抱著自己的愛人，溫柔撫摸他顫抖的後腦杓和背部。換作是兒時的她可能會悲傷落淚，但此時的小櫻深知，唯有堅強的自己才能支撐孤立無援的佐助。

「櫻……」佐助下意識地呼喚她的名字，被她觸碰的每一吋肌膚都確確實實感受到她的溫度、她的存在還有她的關懷，而她也都會立刻回應他的呼喊。

然而穢土轉生的族人們沒有任何溫度，祂們只是大量查克拉的運作結果，一旦解除術式就會消失無蹤。這也是為什麼佐助避開了父母和哥哥，他打從心底就希望他們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完全不敢想像自己該如何面對他們，況且他也明白，家人們早就死去，即使穢土轉生也無法真正復活，更無法讓他回到幸福的過往。

佐助曾說自己的夢想只存在於過去，如今他親眼看見這份夢想已經沒有實現的可能。他謹小慎微地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意識到執著於過去沒有任何意義，復仇也無法改變既定事實，還會衍生更多的復仇。如果讓仇恨無限循環，那麼總有一天，他得來不易的寶貴東西也可能被無情奪走。

擁有後再失去，他最清楚這種椎心蝕骨的痛楚了，因此他不願再讓悲劇重演。

與其執著於過去，追逐遙不可及的虛假幻想，不如含淚放手，跟自己觸手可及的愛人一起創造屬於他們的未來。

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沒有明天的復仇者。

他終於能像櫻和鳴人一樣，即使飽嚐血淚也能沐浴在陽光裡，踏上通往未來的道路。

在大腦下令之前，他的雙手早已完成結印，解除了穢土轉生之術，無數個靈魂化為塵埃飄散在夜空中。

他從沒想過，放手的感覺是如此輕盈。過去他緊抓著血海深仇、怒喊著報仇雪恨，同時也狠狠掐著自己不放，如今他鬆開雙手，所有扎在手心的痛苦都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望著緩緩解除的穢土轉生，木葉的人們才逐漸從驚恐中回過神來。這時佐助也解開了卡卡西的幻術，讓卡卡西被束縛的身軀得以自由行動。

就在佐助橫抱起小櫻準備離去之際，鳴人和雛田終於從奇拉比那邊趕了回來。

「等等，佐助，你……我說過，我要你們兩個一起留下！」鳴人胸有成竹地摩拳擦掌，剛掌握九尾之力的鳴人，這次一定要將佐助帶回來！

「你來得太慢了，吊車尾的。」然而佐助確實感受到鳴人身上多了一股更強大的查克拉，他也想和變強的鳴人交手。

真正的高手，只需要過一招，就能清楚明白彼此的心意。

「明天一早，你知道是哪裡吧，我在那邊等你。」佐助拋下這句話之後，就抱著小櫻迅速離開了。

翌日清晨，熟悉的兩個身影如約而至。

當年在此決一死戰的兩個少年，再度站上宇智波班和千手柱間的雕像頂端。

當年不要命衝上前想阻止兩人的少女，如今選擇站在遠處靜觀這場交心的頂級決鬥。

就在兩人前往終末之谷的路上，卡卡西勸她阻止佐助，但她一反常態，堅定地看著兩人的背影，再轉頭向卡卡西說：「我相信佐助君。」

卡卡西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前方的鳴人也目瞪口呆，只好搔抓亂翹的頭髮。

同為女生的雛田早就發現，作為人質的小櫻並沒有被佐助束縛，甚至願意跟他一起走，一直到今天早上，小櫻也沒有像人質一樣被帶過來，而是牽著佐助的手陪他赴約，再加上剛才小櫻那番堅定的話語，雛田一下子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們兩個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一定發生了什麼，而且小櫻已經完完全全站在佐助那邊了。

小櫻說她相信佐助，那篤定的語氣，就像自己全然信任鳴人那樣。她也相信鳴人會在這場戰鬥中了解佐助的真實想法。

卡卡西和鳴人百思不得其解，而雛田站出來推了鳴人一把，「是的，小櫻，我也一樣相信著鳴人，所以我明白妳的意思，就讓他們兩個在這裡決鬥吧！」

接著雛田溫柔地伸出雙手捧起鳴人的臉，「鳴人君，去吧，你一定能明白的，我相信你！」

鳴人凝視那雙無比信任自己的眼睛，慌亂的心頓時平靜下來。他以堅定的目光回應雛田，再遙望瀑布彼岸的佐助，「好，那就打一場吧！好久沒跟佐助打一架了！」

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鳴人率先進入九尾模式，身體表面浮現亮黃色的光芒，「佐助，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已經變得比以前更強了，還跟九喇嘛成為了好朋友呢！」

鳴人輕鬆召喚出體內蠢蠢欲動的九喇嘛，佐助試圖以寫輪眼影響這隻九尾妖狐的行動，卻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可見鳴人確實和體內的尾獸建立了同盟關係。

佐助嘴角微微上揚，雙手快速結印，驅動強大的陰陽之力，並且開啟完全體須佐能乎。眼前的鳴人和九喇嘛率先發起進攻，不過佐助的陰陽之力讓須佐能乎完成了由內而外的蛻變，能夠任意使用金木水火土五種生命能量，讓鳴人和九喇嘛都目瞪口呆。

「沒想到佐助這傢伙，竟然變得這麼強！」鳴人在意識裡驚嘆道。

「不要太大意了，現在的佐助非常不簡單！」天不怕地不怕的九喇嘛難得一臉擔憂地提醒鳴人，而鳴人應聲後又開始新一波的進攻。

面對鳴人的攻擊，佐助見招拆招，雙方都無法佔據上風，於是兩人準備使用最後一擊決定勝負。鳴人集中精神和九喇嘛一起匯聚極為強大的力量，而佐助也開始運氣，藉由陰陽平衡、五行相生相剋的法則匯聚一股以太的能量。

鳴人和九喇嘛的查克拉皆為陽屬性，自始至終都像太陽那樣熾熱、耀眼且溫暖；佐助的查克拉則是陰屬性，過去曾是冰冷的血月之力，經過無數次的陰陽平衡，如今終於轉變為蘊藏愛與純潔的明月之力。

兩人竭盡全力衝向彼此，傾盡一切使出最後一擊。在毀天滅地的片刻寧靜之中，佐助明白了鳴人一路走來的坎坷，從不被認可的吊車尾變成拯救村子的大英雄，進入木葉權力核心後又決定改變迂腐的體制；鳴人理解了佐助失去親人又被迫成為復仇者的痛苦，而造成佐助痛苦的根本原因就是那吃人又殺人的火之意志，最後鳴人也看見佐助坦然放下過去、放過自己，那顆傷痕累累的心也逐漸恢復血色。

經過這次的交鋒，筋疲力竭的兩人都發自內心認可了對方，各自收手再緩緩走回愛人的身邊。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兩座雕像的手都因為強烈的衝擊力而被打斷，掉落在乾涸的河床並且交錯成和解之印。這場戰鬥沒有贏家，但所有人都欣慰地笑了出聲。

「我們該走了。」看著小櫻笑盈盈地走向自己，佐助順勢牽起小櫻的手。

「嗯。」小櫻點頭回應佐助。

旁觀兩人親密互動的這一幕，卡卡西和鳴人都感到不可思議。而依偎在鳴人懷裡的雛田突然笑著開口，向鳴人透露了自己的解讀：「鳴人君，我想他們兩個，應該跟我們一樣了呢……」

鳴人淺淺一笑，他看見小櫻依舊笑得如此開朗，而佐助的眼神和當年在病床上轉頭凝望小櫻的時候一樣，幽黑的瞳眸盈滿了他極力隱藏的溫柔，但這次卻多了一絲幸福的、真誠的、溫暖的笑意。

「喂，鳴人，我期待著，那被你改變後的木葉！」佐助沒有回頭，只留下冷傲的背影和回音，就牽著小櫻遠遠離去。一旁的小櫻自然地挽上佐助的胳膊，抬頭湊上去靠近佐助的臉，在他耳邊呢喃細語，而佐助也配合地側傾著身子，讓自己離小櫻更近一些，默默聆聽小櫻在自己耳畔碎念。

佐助和小櫻轉身離開的這一刻，紅色旗袍背後的宇智波家徽就這樣出現在眾人眼前，鳴人、雛田和卡卡西頓時明白了一切。

「哼！沒想到，佐助這傢伙，竟然下手得比我還快！啊啊啊啊啊！」鳴人不甘心地嘟囔著，雛田看著耍孩子氣的鳴人不禁掩嘴偷笑。

不過，鳴人已經在和佐助交戰的最後一擊中明白，自己終究無法強求佐助回到木葉，他是自由的蒼鷹，本該翱翔於天際，不該受困在木葉的牢籠裡。另一方面，鳴人也堅信，如果他所在的木葉發生危險，佐助也會為了守護摯友而出手相救。

經過宇智波穢土轉生大軍入侵的木葉村，空氣中依舊殘留恐懼和血腥的氣味。順利從終末之谷歸來的鳴人再度被村民視為阻止災難的大英雄，就連高層都建議由掌握九尾之力的鳴人接任火影，但鳴人毫不猶豫拒絕了。

「我已經向外界澄清了，我不是趕跑佐助的大英雄，穢土轉生也是他自己解除的，就連上次佩恩之戰，也是長門發動輪迴天生之術，死去的人們才能復活，所以我真的不算是什麼英雄，更別說是火影了。」雖然鳴人自幼立志成為火影，如今也讓全村的人都認同了他的存在，但他由衷希望火影的榮耀能夠和佐助同享，因此拒絕了高層的提案。

「唉，看來我還要工作好幾年呢……」卡卡西坐在辦公桌前，撐著沉重的眼皮批閱堆積成山的公文。

「算了，交給我吧！」熟悉的女聲從門口傳來，剛從昏睡中甦醒的五代目火影綱手抬頭挺胸踏進辦公室。

「綱手奶奶！妳還活著啊？」鳴人雙手一軟，書本和公文就這樣散落一地。

「找死嗎？我只是睡了很久！還不是為了治療大家才差點掛掉！」綱手在佩恩之戰藉由蛞蝓治療無數傷患，卻也因此陷入長期昏迷，後來小櫻藉由佐助的通訊鷹將大蛇丸禁藥交給靜音，再由靜音依照小櫻的指示進行改良，確認消除副作用後注射至綱手體內，讓她順利恢復意識，醒來時依舊是那個凍齡的豪放女子。

卡卡西向綱手說明了昏迷期間所發生的一切，起初感到震驚的綱手最終理解了小櫻的選擇。雖然大家都希望佐助和小櫻回到木葉，讓五大國忍者聯軍的實力大幅增強，但他們都尊重兩人的自由意志。

「這叫哪門子的尊重？哪門子的自由意志？你們放走了宇智波佐助這顆未爆彈，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毀掉木葉？」水戶門炎指著卡卡西怒罵道，坐在水戶門炎旁邊的轉寢小春也頻頻點頭附和。

剛從昏迷中甦醒的綱手感嘆木葉高層依舊囂張跋扈，她見卡卡西不回話，甚至還想站起來鞠躬致歉，她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熊熊怒火，奮力掐著兩位高層，差點就要了他們的老命，「你們就尊重過別人了嗎？只有你們才能為所欲為嗎？身為五代目火影，我支持卡卡西，也支持第七班的決定！當年宇智波的悲劇就是你們一手打造的，真正毀掉木葉的就是你們這些老不死的權貴！」

「果然還是綱手適合當火影……」卡卡西無奈地脫去火影長袍，拿掉火影斗篷，呼吸窗邊新鮮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