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1|閱讀時間 ‧ 約 28 分鐘

聖羅罕市電車夜話｜09.路網錯綜的迷宮【2/3】

【前情提要】

　　「環形線恐怖列車事件」由皇家警察總署特任犯罪調查室全面展開偵辦。

　　然而，擔綱第一路隧道搜查行動的Sir K.一開始就陷入難題，所幸第二路Q所蒐集的被害人情資、多少使案情有了些眉目……

◎9-2.隱藏功能的牌型組合！幹練的J和「吉祥物」2C──

　　第三路偵辦由探員J負責，主要任務是協同各轄區徹查近幾年當地是否出現反奧運團體死灰復燃的跡象。

　　聖羅罕市申辦奧運已有廿年歷史，過程始終不太順利。箇中原因並不是客觀條件不足，恰恰相反，聖羅罕市經濟發達、社會繁榮，同時擁有傲人的自然美景──正因這一點，當地市民普遍具有強烈的環保意識，因而反對嘉年華式的大型慶典、以避免環境負載超量的意見比例高得驚人。

　　距今十年前、聖羅罕市一度叩關奧運東道主僅差最後一哩路，當時也正是反奧運社會運動最為激烈的一年。數十個高舉環保、治安、反全球化等各色標語的公民團體每天示威遊行、串連罷工，不斷升高的緊張態勢終於擦槍走火，與警方爆發了3死67傷、三百多人遭到逮捕的流血衝突，史稱「513申奧事件」。鑑於憾事發生、當局不得不宣布退出，聖羅罕市再度與主辦奧運的機會擦肩而過。

　　據日後調查，「513事件」的內情十分複雜，除了自發性的民眾上街之外，幕後滋事首謀主要是一些激進的政治團體，另外還有藉機生事、企圖向當局勒索工程標案的黑幫分子。為此，聖羅罕市花了極大的心力不斷攏絡、離間、分化，最終瓦解盤根錯節的反對勢力，成功於兩年前取得下下一屆的奧運主辦資格。

　　連日來，J的調查彙報大抵不出人意外，奧運已成定局、反對運動老早鳴金收兵。那些當年活躍於抗爭舞臺的社運健將，有的受招攬進入公部門安穩度日，有的輾轉投靠科技大廠，搖身一變、成了專門對付環保稽查的企業先鋒，人人頭頂一片天，誰還有心力上街頭流血流汗？

　　J將每張「老面孔」一律造冊列管，就連私人帳戶往來也查得一清二楚。若在上上世紀聖羅罕市仍處於君主專制的年代，J難保不是人民眼中「鷹犬爪牙」之流的人物。

　　J的勤敏幹練令Sir K.無話可說，似乎也沒話想說。Sir K.從來不會特地稱讚J，J也從來不期待從Sir K.身上獲得肯定，彷彿Sir K.說什麼、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打從J踏入警界、就一路跟在Sir K.身邊，Sir K.看待J，既像師徒、也像兄弟。不過Sir K.明白、自己不是個徇私濫權的人，他之所以將J帶進特調室，一定是J有著他所需要的能力。但那是什麼呢？近幾年這件事一直困擾著Sir K.。他對J太熟悉了，以至於他知道少了J、事情絕對不好辦，但多了J、他也說不出哪裡比較好。是J手腳俐落嗎？還是J忠誠可靠？又或者、J英氣勃發的正派長相，這些年簡直是特調室安撫媒體、討好民眾的形象大使。Sir K.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心想或許這正是他當初預料自己中年發福、而選擇將J留在身邊的主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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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路偵辦由佐理探員2C負責，他奉令調度一支特別任務小組，主要成員大多來自通訊警察隊和網路犯罪特勤中心，調查範圍不限此次恐怖列車案。

　　「嚇到爆！我家門口竟然出現這個？」

　　小組成員先透過誘餌式標題在各大社群上傳「顛倒蜜蜂」的照片，搭配抱怨取暖的文字──

　　「這鬼東西簡直審美災難！畫那麼爛別拿出來丟人現眼OK？有人和我一樣被人亂貼圖騰貼紙的嗎……」

　　接著導入一波「工作帳號」炒熱話題，然後就可以倒杯咖啡、坐在電腦桌前靜待魚群上鉤。

　　由於「顛倒蜜蜂」是未對媒體公開的內部機密，因此利用檯面下的網路流言獵取情報，反而是全面迅速又不會打草驚蛇的最佳途徑。

　　「截至Day 4、相關通報71件，扣除重覆及敘述不實，約有19宗疑似案例，正派人全面清查。」2C立正行禮，「報告完畢，Sir！」

　　「好好好，免了免了──」Sir K.忍笑擺了擺手，餘光偷瞄Q一眼，Q不動聲色、唯有雙唇稍稍抿了一下。

　　這是當然的，真正統籌第四路偵辦的人其實是Q。2C雖奉令「調度」、實際也不過是替Sir K.居中傳達指示而已。

　　2C的外號來自「梅花2」（2 of Clubs）。基於警界人士多將Sir K.的兩位得力助手戲稱為老K身旁的Q和J，去年當2C被編入特調室時、Sir K.便開玩笑為他指定了「梅花2」這張弱小的牌序。

　　但2C的背景一點也不弱小，他是當今警政系統第二把交椅、皇家警察總署首席監察長的愛姪。不能不說，將子弟安插至破案率高又獨立於正規體制之外的特任犯罪調查室，實在是高明的手腕。反正查案有功、人人雨露均霑，萬一偵辦失利、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下屬扛責。更何況，誰曉得2C是不是高層安排在Sir K.身邊的眼線，光憑這一點、基本上2C在特調室便可以橫著行走。

　　Sir K.也不是笨蛋，他索性將2C當作單位裡的「吉祥物」，藉此向上級討權限、要資源，總之「人質」在我手上，想讓貴子弟成績漂亮一點、就記得把「謝師禮」一應俱全地送上來。

　　「等網路布建得差不多、先交給其他人，我另外有件任務派你去。」Sir K.認真看著表情比他還認真的2C，「你根據Q查出被害人可能失蹤的路線、拿攝影機早晚各走一遍，哪裡有巷子、哪裡可停車，路燈、電線桿、垃圾筒，甚至野狗野貓，所有你見到的、想到的，統統拍回來給我──」

　　「遵命，Sir！」2C精神抖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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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部彙報結束，J低調來到Sir K.身旁。

　　「這樣好嗎？關於2C，」J皺著眉頭，「那些工作請轄區協助就可以了。」

　　「你擔心什麼，」Sir K.斜嘴一笑，「職權霸凌？」

　　J凝視Sir K.，不發一語。

　　Sir K.拍拍J的肩膀，「那也不錯──」說完一臉無精打采、拖著腳步朝對策會議現場走去。

　　當晚案情有了重大進展！多日來、隧道影像的優化成果始終不如預期，鑑識小組於是改變策略，捨棄清晰還原現場的嘗試，只針對畫面中嫌犯臉上和腿上的兩處微弱反光進行局部強化，經過AI運算的影像分析、最終得出兩項新發現：

　　第一，嫌犯確實配戴夜視鏡，但從反光現象研判等級並不高，有可能是民用或淘汰下來的舊型軍用品。

　　第二，嫌犯腿上的光點反應來自金屬散射，極可能是綴在諸如靴子上的鉚釘銅片一類的裝飾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