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羅罕市電車夜話｜09.路網錯綜的迷宮【3/3】

【前情提要】

　　J對於反奧運公民團體的涉案調查一無所獲，而2C針對「顛倒蜜蜂」的網路情蒐也還在起步階段，「環形線恐怖列車事件」的案情略顯膠著。

　　此時，隧道監視器的影像優化帶來一線曙光。案發現場那雙呈現光點反應的軍靴、讓嫌犯的身分呼之欲出……

◎9-3.居心叵測的正義首腦！特任犯罪調查室，突圍──

　　那個涉及女大學生失蹤案而讓Sir K.派人跟監的黑色帽Ｔ男，清早便被拘提到案。事實上，失蹤的女大生Kim W.就是案號01的被害人，打從確認她已不幸遇害，警方便加強對帽Ｔ男的監控，慎防他伺機脫逃。

　　「不是我！你們搞錯了，我沒有殺任何人！」帽Ｔ男陷入恐慌，不像四天前那樣陰沉冷傲，「證據呢？抓我的證據呢？你們這是非法逮捕！」

　　說起證據、還當真有點棘手。任憑警方搜遍了帽Ｔ男的住處、甚至他工作的現代藝廊，別說完全找不到作案用的夜視鏡、或什麼「顛倒蜜蜂」的貼紙，就連當天帽Ｔ男大剌剌穿到警署來的那雙綴滿銀亮鐵片的軍靴、也居然不見蹤影……

　　「丟了！誰敢留啊？」帽Ｔ男氣急敗壞，「莫名其妙被警察找來問東問西，又問你鞋子哪裡買的？換作是你、你敢留嗎！」

　　帽Ｔ男聲稱那天偵訊結束返家，左想右想不安心、就拿園藝用的花剪把軍靴裁成碎片，混入可燃垃圾裡一同丟棄了。由於當晚才剛發生恐怖列車案，對帽Ｔ男的監視行動尚未收緊到連垃圾都得查驗的程度──

　　「有罪嗎？我丟自己家東西有罪嗎！憑什麼抓我？你們這些愚蠢的警察！」帽Ｔ男情緒失控。

　　原本可以告他一個侮辱皇家官員罪的，但算了、吾皇恩典。反正那雙弗萊爾岬聯軍空官樂儀隊的軍靴若果真慘遭「分屍」，對Sir K.來說就算判帽Ｔ男一百個死刑也難洩心頭之憤。

　　最主要的是，那天帽Ｔ男前腳離開警署、探員立刻便從後頭跟上，不出幾個小時環形線爆發恐怖列車事件，帽Ｔ男確定人不在現場，這該如何證明他的涉案可能呢？更何況、長年閱人無數，Sir K.實在不認為氣息猥瑣的帽Ｔ男符合他腦中側寫的那種心思縝密、又充滿表現慾的「犯罪藝術家」形象……

　　才這麼想，Sir K.便打了自己的臉──

　　Day 5當晚，對策會議由Q代理主持。Sir K.一接獲通知，立即趕赴香格里拉電車機廠──連日來耗時費力，警方終於查出案發現場那條仍可使用的廢電線、線路大抵是沿著隧道壁向左側公務出口延伸，再順著通道上行，先與機廠大樓的備用電路跨接，然後單獨拉往1F貨梯後方一處存放清掃工具的貯物間裡。

　　當Sir K.抵達時，偵辦小組已經圍起一座大型鐵櫃、鐵櫃與牆面的空隙底部有個毫不起眼的插座，相較於周遭布滿灰塵、插座孔縫處反倒乾淨得不太尋常。

　　小組成員遞上一只證物袋，Sir K.隔著藍色手套將它拎在指間仔細端詳──

　　是一個袖珍型的數位定時器。

　　辦案很像在玩撲克牌，有時手風順起來、連自己都會怕。

　　當香格里拉機廠的案情突破傳回對策中心，士氣登時為之一振。當天深夜、總署長專程前來視察偵辦進度，並逐一慰問警察同仁的辛勞。

　　歷經一輪握手致意之後，滿頭銀髮的總署長特地找來Sir K.闢室密談。

　　「K！幹得好，又立下大功了！」總署長笑臉殷勤，「犯人可以公布了吧？」

　　Sir K.猜得沒錯，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有些細節待確認。」他刻意含糊其辭。

　　「不是找到定時開關了嗎？」總署長臉色一垮，「這表示犯人不在現場也能作案，不是嗎？」

　　拜託！還差遠了好嗎？你這老狐狸都當幾十年警察了，少給我裝傻！

　　Sir K.自然沒把真心話說出口，「一個起碼綁架殺害了五個人、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來的凶手，很難相信他會穿著跟凌晨布置犯案現場同樣的一雙靴子前來接受警方約談，這並不合理──」

　　「哪裡不合理？很合理呀！」總署長怒目橫眉，「這表示我們警方行動迅速，歹徒措手不及，才會百密一疏、露出破綻──」

　　「一個人精心打造出那樣的『殘酷劇場』，應該是絞盡腦汁讓自己貼近犯罪舞臺，而不是躲得遠遠的、拒絕接受觀眾的『掌聲歡呼』！」Sir K.不禁有些上火，「恕我直言，那傢伙保證不是凶手──」

　　砰！總署長拍桌而起，「那也是你自己的解釋！」他的食指狠狠對著Sir K.比了又比，「明年就要選舉了你知道吧？市長等不下去了──」

　　「怕您也耐不住吧。」Sir K.斜嘴冷笑。

　　「OK～OK～」總署長語帶恐嚇地甩動手指，「你是市民心中的『K.神探』，我不會撤銷你的指揮權。但是！對策中心以後聽我直接調度──」

　　總署長將臉湊近Sir K.耳邊，「好自為之，不要讓我有機會踢你下臺！」

　　Day 6一早，聖羅罕市警方高調宣布「環形線恐怖列車」事件的嫌犯落網，媒體一時爭相報導，民意在各大社群的討論也全是一片讚譽之聲。

　　特調室籠罩著一股低氣壓。

　　Q和J默默處理手邊工作，整天連頭也不抬。2C嘴裡咬著筆，目光不時瞄向Sir K.，既像是觀察、又像在關心。

　　Sir K.背對部下、軟軟癱在辦公椅上，貌似打盹，眼睛卻睜睜地望向窗外──

　　他彷彿看見一條又粗又韌的繩索從天而降，牢牢綁在帽Ｔ男的腳踝上倒吊而起，迎著眾人的瘋狂起舞、意圖將他丟入歡呼聲響徹雲霄的滾燙沸鍋裡……

　　那是古老的「顛倒人」傳說。沒錯，帽Ｔ男不是善類，但就算十惡不赦、也沒道理成為真凶的代罪羔羊。

　　「Sir！」2C洪亮的嗓音霎時將Sir K.驚得在椅子上憑空蹬起腿來，Q和J也倏然抬頭、一臉搞不清狀況的表情。

　　2C在Sir K.桌前立正站挺，「可以准許我繼續調查這件案子嗎？」他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喔，」Sir K.搔了搔頭，「別心急，以後還有你表現的機──」

　　「我不服！Sir！」2C打斷長官說話，「不把真相查個水落石出，我不服氣！」

　　Sir K.忽然覺得眼前這小子渾身閃耀一圈熠熠金光，他愕怔著說不出話，視線遙遙望向了Q、期待她能適時給點建議。

　　「我只相信證據，」Q揚眉瞬目，「我手上還捏著一些東西，隨時奉陪。」

　　「是該動一動比較好，一直坐著打瞌睡人會發胖……」J難得糗了Sir K.一回。

　　「你這混帳──」Sir K.嘴裡咒罵J，臉上笑意卻藏不住。特調室三名伙伴的身影，此刻在他眼底盪漾著璀璨又朦朧的光暈。

　　好吧！為了緝捕真凶，Sir K.必須趕在帽Ｔ男被「坐實」罪名、對策中心宣布解散之前，盡可能利用現有資源。想到這裡，他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儘管頭很痛很痛，但不說或許沒人發現、Sir K.長期瞇成一線的睡眼不見了。若仔細瞧，他的眼眸深處透著火炬般的光亮，而且、亮得令人無法逼視──

【第9話 終】

↪️ 第9話〈路網錯綜的迷宮〉【1/3】【小說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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