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羅罕市電車夜話｜10.人間垃圾的歸宿【1/7】

　　聖羅罕市的電車和台北捷運的車廂設計相近，不過兩地的乘車文化明顯有些不同，例如、聖羅罕市的電車是不明文禁止飲食的。於是，為了維護車內環境，電車當局必須聘僱大量的清潔人員，無形中也增加了營運的負擔。

　　聖羅罕市的乘車規定之所以如此寬鬆，主要是基於眾目睽睽之下開吃開喝、在當地人眼中是一件粗鄙且失禮的行為。出於集體自律的認同驕傲，聖羅罕市市民大多懷有「亂丟垃圾一定是外來遊客或移民」的主觀偏見，這也使得當地社會始終存在族群排斥的問題。

　　在聖羅罕市語中，「垃圾」有兩種說法：「bxozn」是一般泛稱，可以指東西，也可以用來罵人；「tuqra」則正式一點，相當於中文的「廢棄物」。仔細想想，沒有bxozn天生該是垃圾的，若不是被一路操到報銷、或是半途遭到捨棄，那些積了滿坑滿谷的tuqra，又有哪個不是肩負使命而來到人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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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疑雲重重～「特任犯罪調查室」關鍵倒數48小時──

　　「本次、環形線恐怖列車案的重要嫌疑人落網了！」

　　Sir K.在Day 6午後臨時加開的對策會議上振臂一呼──

　　「很榮幸！今天總署長特別蒞臨對策中心，要為在座伙伴連日來不眠不休的辛苦奉獻、表達慰問之意！」

　　Sir K.轉身向總署長行禮致敬，現場響起如雷的掌聲，總署長志得意滿地點頭回禮。

　　Sir K.這場十足憋屈的行禮如儀，時間點更早於特調室四人小組推心置腹的大團結，待2C心有不平地發表那番熱血澎湃的慷慨陳詞，已是當天傍晚的事了。

　　別失望，畢竟Sir K.也是領薪水養家的高級警察，沒辦法像偵探小說的主角那樣特立獨行；應該說、文學中的主人翁之所以總是孤傲迷人，無疑正反映現實世界裡我行我素的人在組織內部十之八九是活不下去的。

　　能一路於警界高升到總督察，「K.神探」至今說過的場面話、大概也不會比他破過的案來得少。早年一位前輩指點他，人出了社會想好好做事、首先得學會好好做人。

　　所以Sir K.免不了得宣示新一波偵辦方向，將重心全力放在搜查帽Ｔ男可能涉案的一切證據，藉以突破他的心防、早日取得關鍵的犯罪自白。

　　表面上，原先的四路調查全面終止，唯獨有關「顛倒蜜蜂」的情報蒐集，因範圍不限於本案，加上是首席監察長的愛姪2C領銜，面對Sir K.保留此項任務的編制，總署長倒是什麼意見也沒有。

　　會後，總署長在部屬夾道簇擁之下、趾高氣揚搭上座車離去，至今未再插手對策中心的運作，大約心裡已經篤定Sir K.吃他那一套，眼巴巴戀棧權位、夾緊尾巴當一條唯命是從的老忠狗。

　　送走了費心伺候的「大人物」，資深鑑識官G.悄悄示意Sir K.到一旁說話。

　　「老K啊，不太對哦！你們現在查的那個小子……」

　　「有什麼新發現？」

　　「根據現場比例估算、監視器畫面裡的犯人頂多5呎7吋，而你們那位老兄就算把帽套拉下來，起碼也超過6呎──」

　　「6呎2……」Sir K.口中喃喃。

　　「就是啊！可是老大爺一早記者會都開了，誰還敢說什麼？」

　　鑑識官滿臉無奈，「只有5呎7，女性也不能排除，留心點……」

　　Sir K.拍拍鑑識官G.的胸膛，比了大姆指。鑑識官擠眼示意，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Sir K.想起什麼。

　　「昨晚請你們查的、電車機廠走廊上那臺攝影機，現在怎麼樣了？」

　　「噢……那個很麻煩，」鑑識官G.兩手往腰上一叉，「數位定時器最長可以設定99天，監視畫面最多保留一個月……光是把30天全部看完一遍，嘩～那個工夫……」

　　「不用那麼久──」Sir K.目光如電。

　　「凶手怎麼樣也得把被害人抓齊，才能決定犯案時間。若由被害人失蹤天數來推算……兩週、不，先從案發前十天內的查起吧！」

　　Day 6下午是偵訊帽Ｔ男的重頭戲。

　　Sir K.不宜上場，又須提防總署長暗地玩花招，於是便指派2C以「見習」的名義從旁協助前輩探員製作筆錄。

　　不得不承認，眼下面臨進退無據的孤立處境，像2C這樣含著金湯匙空降到特調室來、純真且富有正義感的年青人，天生就是突破僵局的祕密武器──

　　果然當晚2C那派不輸給電影明星的光芒耀眼，證明Sir K.的活棋是下對的，不、或許收效遠比預期中來得更好！

　　「那傢伙腦袋不曉得裝些什麼，好人壞人分不出來？」2C隨後在調特室的內部彙報上大吐苦水，「已經偷偷暗示他，我是來幫他的、請他合作一點，知道什麼都儘管說出來。沒想到那傢伙居然叫我『滾一邊去啦，菜鳥！』我超火大的！要不是想從他身上問出一點線索，乾脆就讓那傢伙上電椅算了──」

　　Sir K.和J對看一眼笑了出來，Q也忍不住側過臉去。

　　三人自然是被2C氣噗噗的那副嫩樣給逗樂的。不過話說回來，在聖羅罕市這個標榜人權的社會裡，即使犯罪率高得驚人、但距上回執行死刑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2C拿「上電椅」來咒罵帽Ｔ男，不知為何、聽來總有一股與時代脫節的荒謬感……

　　「換做是你，你相信警察上門把你抓來、然後說他其實是想幫你的嗎？」

　　Sir K.無奈笑了笑，「老實說，我們警察辦案免不了軟硬兼施，這在嫌犯眼裡看起來、大概跟詐騙集團差不多吧～」

　　這只是閒談的插曲。實則Sir K.迫切想知道的，是帽Ｔ男究竟透過什麼管道取得那雙弗萊爾岬聯軍空官樂儀隊的軍靴？

　　早在三年前、安德沃爾線電車發生瘋狂殺人案，當時犯人遺落在現場的那把軍用刀械，經查很可能就是從弗萊爾岬駐軍所流出。然而當聖羅罕市警方嘗試向七國空軍基地提出調查申請時，果不其然立刻被外交部門擋了下來──國際關係茲事體大，區區一個地方性的治安單位、如何能容許挑戰世界列強的敏感主權？

　　既然物證的源頭不可觸犯，Sir K.唯有將焦點放在流出的管道上。然而一整個下午任憑探員如何逼問套話，最終都只得到帽Ｔ男含混一句「網購來的」而已。

　　這簡直是笑話了！正規軍品的管制比藥品更嚴格，黑市交易或許還有可能，上電商網站點擊「加入購物車」是哪門子的鬼玩意兒？

　　「不，我認為嫌犯並沒說謊。」Q將手邊資料投影到布幕上，「軍靴的確是上網買的，只不過不是一般人進得去的網路。」

　　J眼睛盯著投影幕、應聲脫口而出──

　　「暗網？」

【明日待續】

↪️ 第10話〈人間垃圾的歸宿〉【2/7】【小說連結】

↪️ 第10話〈人間垃圾的歸宿〉【3/7】【小說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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