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樹下】十八、除蟲─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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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齊雨隨便對竊賊拋了個昏睡訣,跩住人家褲管就要拖走,離綰無語地表示這樣不妥,齊雨卻說:「無妨,他真身是隻鳥,輕的很,拖起來不費力。」

  離綰扶額,指出問題顯然不出在重量,齊雨才撇撇嘴,一彈指,也不知道施了何種法術,依舊昏睡的賊竟如提線木偶般,歪歪斜斜地行走起來,看上去既詭異且可笑,可總歸不是用屁股擦地的行動,如此便好。

  路上,離綰一面揉著眼睛,一面想到,睡過去前,齊雨說「當時」還不明白陸封那一澎具有太古仙力的水霧從何而來,於是她問:「先生,陸封那孩子暗中持有的法器,究竟是何方神聖?」

  齊雨微笑,對離綰這猜一半問一半的套話方式十分讚許,出乎意料地回答乾脆,他說:「便是妳方才觸碰的那樣。」

  「那兕角酒器?」離綰反射性答道,接著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中可能的含義,嘴巴逐漸張成震驚的圓形。

  陸封的法器到了真身鳥型的竊賊手裡,而陸封出自欽䲹族,原身也是鳥……若說這賊盜走陸封的法器,再強闖第七天寶庫……也不無可能,只是未免太過湊巧,令人起疑。

  離綰又問:「先生可曾見過欽䲹族?」她指的是真身。

  齊雨答:「見過。」

  「那這賊……?」

  齊雨挑眉,給予一個肯定的眼色。

  離綰感覺有些複雜,當初魔族半是硬塞地將陸封安進九重天,裁岳甚至將親閨女一併留下,原以為這回魔族當真是元氣大失,才出此奇計以求修身養息,誰知依舊同數萬年來一般別有居心嗎?可陸封、毓秀與小殿下們相處的這些時日,不似作假,若真有居心叵測,不說面冷的陸封,毓秀那樣的直腸子,怎麼樣也該有些破綻,實難做到不被齊雨發覺。

  可惜了靖瑤小郡主,她那樣喜歡新來的魔族小哥哥。

  此事不知天后打算如何收拾?天后本性也是個缺心眼兒的,肯定要頭疼了,離綰想著,下意識咬住拇指,她想著早些年要是多讀點書便好了,如此興許能給天后張羅些主意,再不濟也能折騰些小女娃兒喜歡的玩意兒,將來好送給小郡主哄她開心,都怪自個兒打小獨鍾術法槍法的,活像個帶腳的兵器,這回小郡主肯定要傷心壞了。

  齊雨捉住離綰手腕,拉出手指,說:「餓了手指頭也沒法止飢,啃得空虛。」他拍拍離綰的腦袋安撫道:「興許陸封他二人真只是幌子,待到弄清實情再煩惱也不遲。」

  齊雨肯定有讀心的能力,離綰想。

◆◇◆◇◆◇

  青嵐宮正殿。

  審問竊賊之所以選在天后寢宮,而非群臣上朝的御乾宮,一方面是齊雨建議弄清實情以前不宜聲張,另一方面是天后極怕麻煩,在她心裡應付朝臣那是麻煩中的大大麻煩。

  齊雨領著一行人前來覲見,天后已等在裡頭,拇指按在下唇來回踱步,這準備啃指頭的架勢齊雨不禁感到似曾相識。

  聽見腳步聲,天后連忙抬起頭,快步迎來,正巧看見齊雨往竊賊肩膀一推,同時解開不知名的操偶術法及昏睡訣,竊賊嘎然醒轉,在莫名其妙與天旋地轉中,碰一聲臉朝下撲在地上,當場給天后五體投地的磕了個響頭。

  「參見天后。」齊雨淡淡地說,順便掐一把離綰幫助她吞下笑聲。

  「平身。」天后擺擺手一面坐到案前,一面端出母儀四海八荒的神色,齊雨二人應聲退至一旁。

  竊賊頭昏眼花地爬起身,沒待他站穩,炎雲仙官一聲怒叱再度將他喝回地上:「大膽鼠輩!擅闖天族重地!你可知罪?」

  竊賊心裡叫苦,怎地一覺醒來便到了天后腳邊,不僅如此,前去第七天時還在身上的法器也不翼而飛,今日肯定難過了,胡思亂想間,天后發話了。

  「姓名、氏族、目的、何人主使。」嗓音不響,語氣不利,可竊賊猛然感受到極其沉重的威壓,令他冷汗直流,渾身筋骨被壓得劈啪作響,令人窒息的威勢裡頭隱隱還有天族中極少見的嗜血銳氣。

  竊賊忍著發顫的牙關,招認道:「小的名叫釜坤,出身魔族欽䲹,隨陸封少爺留於九重天,一時鬼迷心竅才闖了寶庫,只是想圖些寶物發一筆橫財,無人指使。」

  天后聞言朝齊雨示意,後者從懷裡拿出一盞兕角酒器,法器在齊雨掌中散發微光。

  「最後一次機會,據實以告,從輕發落。」天后不緊不慢道,竊賊釜坤感覺威壓驟然加劇,全身的骨頭都疼的彷彿隨時會散架,連張嘴回話都萬分困難,只聽天后又說:「哀家記得欽䲹於魔族中僅僅是一支小氏族,如今裁岳君欲同我天族打好關係,若哀家震怒,要求裁岳君肅清汝等,你覺著,他是保你們欽䲹呢,還是不保呢?」

  一顆汗珠滑下釜坤額際,滾落鼻尖,啪嗒掉在地上。

  「去請陸封公子。」天后示意一旁仙官。

  釜坤腦袋碰一聲磕在地上,咬牙說道:「小的句句屬實,此事全是小的一人所為,少爺半點兒也不知情,法器同樣是小的趁少爺不察盜了過來,只因小的曾聽人言說,少爺視若珍寶的法器乃是太古神器,能闖寶庫。小的罪該萬死!願領一切責罰,唯望天后開恩,莫要究責少爺!」

  「陸封公子求見!」守門仙娥高聲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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