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傢伙⋯⋯聽說他們把我們看上的人才,也一併吸引過去了?」
鬱金香老爸的公司,持有它的主人——千日草,正在他的辦公室,不管不顧的發著火。
秉持著:「不叫到我就不回答」的社畜精神,從工作中抽身,應召在旁的員工以及鬱金香都沒有說話。
但也許身為公司千金的鬱金香有著特別的原因也說不定。
但就現狀,早已習以為常的女兒,只是看著。
她知道爸爸肩膀上的重擔,也不是不懂的體諒。
只是對於完全沈浸在事業中,而忘記初衷的人,身體本能的抗拒親近。
就算自己其實完全符合「有其父必有其女」這句諺語。
也許逃避的自己也沒資格在這裡高談闊論。
就這樣放空的鬱金香聽到了身為公司員工無法忽視的一句話。
「喂!鬱金香!我不是叫妳把人才給我好好留住嗎?好歹也給一些他們公司的情報吧!」
「情報」二字深深刺中鬱金香的敏感神經。
她想到那天她在醫院聽到的「情報」。
要不要告知爸爸⋯⋯這個回答一定是否定的。
但自己的爸爸如果知道他們公司老闆的內幕,會不會選擇不再處處為了公司利益與他們作對?
鬱金香希望那個答案是肯定的。
但她還沒有確認的勇氣。
「⋯⋯我會努力調查。」
就這樣在最後,鬱金香只留下了一個「完美員工」所必須給出的答覆。
沒有注意到千日草的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神情,鬱金香背過身,在無人阻攔——就當作是默許——的情況下,走出了大巖桐老闆的辦公室,準備開始作為員工,履行義務。
她決定,就這樣順勢挖出真相⋯⋯
那個她男友會失蹤的原因。
以及那個名字出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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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意下如何?」
看著正在播報新聞的屏幕休息,千日草想到了自己的女兒。
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對自己使用敬語、開始疏遠自己的女兒。
像公司的員工一樣,問著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或著只是等待回答「就這樣吧」的導言?
他不禁內心感到一陣痛楚。
不過是一份報告。
竟然蘊含如此這般的感覺。
他覺得也許也有自己的自作多情。
也許這就是她認為的家庭所理應有的相處方式⋯⋯
但自己不記得有這麼教她。
「就這樣吧。」
結果,我狗嘴也吐不出象牙。
還是向往常一樣。
就這樣像是在做不重要的例行公事一樣,結束了父女間的對話。
他渴望「不朽」。
但必須那樣的事物就在兩人的相互退讓及多餘的尊重下,直至目前都毫無進展。
而那名字就像詛咒,「不朽」的是這樣的日子。
而非他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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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看什麼?」
不等坐在辦公桌前一邊看著手機一邊喝著咖啡的鬱金香反應,他們公司旗下的一個藝人——月季花出現,探出頭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螢幕。
「喔!世界新聲啊⋯⋯對了對了!鬱金香姊姊,我會去喔!」
鬱金香差點把喝進去的咖啡吐了出來,她轉頭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回看朝自己「放話」的月季花。
——公司的員工大部分都知道,這間公司——「大巖桐」和舉辦「世界新聲」的活動公司——由藝人「紅景天」帶領的「不滅忍」,雙方是死對頭。
基本上大多數員工都知道,但畢竟雙方都有各自傑出的藝人,為了怕影響前途發展,所以這類話題基本上是不會在公司出現的。
不過天生少根精的月季花就這樣直接講出來了,而且還是在公司老闆的女兒面前。
鬱金香是不反對,畢竟雖然自己的爸爸絕對不會承認,但那裡的條件確實比這裡更優渥。
但說真的被人做出這種「宣戰」還是第一次。
「⋯⋯嗯⋯⋯妳加油。」
最後,幫可愛的學妹加油,勝過了幫爸爸站台的慾望。
畢竟那個人連公司的名字,都取花語叫做「慾望」的大巖桐,讓人不煩躁才怪。
而且轉念一想,要是可以去給人家下馬威,好像也不錯。
畢竟,月季花在演唱的舞台上也是佔有一席之地的。
「謝謝學姊!」
月季花開心的笑容,讓她一瞬間想到這個孩子,好像之前就和一堆很有名的歌手認識⋯⋯還加入過那時他們學校才高一就火到社會上來的團隊「梨園」。
和「天堂鳥」的團隊,相互匹敵。
但鬱金香知道,如果「天堂鳥」、自己的男友沒有失蹤,他絕對會成為這世界上最厲害的歌手。
自由、幸福、吉祥⋯⋯
他的歌聲,正是如此救贖著人們。
而這樣的人,不講理的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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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就這樣一直聊天,最後或許是因為這部分最有共鳴,聊到了一些網路上的留言。
讚賞的話確實能夠通過無機質的屏幕傳達出溫暖及鼓勵,但酸言酸語卻又有可能貫穿心臟,將人引致深淵。
同樣身為藝人,深有同感的兩人分別發表自己對此事的看法。
鬱金香說,她基本上都是能給讚就給讚,但絕對不會給負評。
月季花則是說她不會發表評論,負評就不用說了。
但也會有人因為想要得到好評或是因為得到了好評,而做出出格的舉動。自己沒有辦法負責,所以也算是一種決心吧。
鬱金香總覺得,說這話的學妹很不像原來的她,可能是身為女性的直覺,感覺有可能踩到地雷的鬱金香,快速轉移了話題。
又或應該是說引導到另一個議題。
雖然說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之前好像就有不少藝人,因此而生不如死呢⋯⋯但又不能自殺。」
鬱金香講完這段話,兩人就這樣保持著沉默,走了一段路。
原本以為是因為覺得氣氛太尷尬,她才會想要開口講話。
但她卻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問題⋯⋯或者是一種另類的回答?
或許是因為太正常,所以都沒有想過。
「為什麼?」
月季花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簡單到令人戰慄。
這是在這一輪對話結束後,鬱金香此刻唯一的想法。
但鬱金香為了不讓自己的心理防線崩塌⋯⋯又或是溫柔的想拯救所有秉持這個信念而撐下來的人。
但結果,鬱金香這樣回答。
「因為名聲會變差。」
——因為沒有必要因為別人的話,而放棄自己的大好人生⋯⋯
她原本是想這麼講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待久了,她的回答也變得古板起來。
但這是說起卻又有點像玩笑話。
不知道是否該感謝這一點,後來鬱金香終於成功跳脫這個話題,他們之後又講了其他事情。
兩人就這樣一邊聊天,一邊漫步在和某個冬天一樣、雪花紛飛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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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今天經歷的場景與那天太過相似的緣故,鬱金香夢到了過去。
那是還在上高中時的事。
雖說如此,但也是在她高二時,而不是剛入學時的高一。
那是爸爸才剛剛創業,和自己的關係還沒有現在這麼僵。
雖然,主要是因為媽媽還沒有離開。
那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給自己的期望太高,導致壓力太大而失常,再加上選錯科的關係,她的焦慮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或許該慶幸自己教了許多真心的朋友,看到自己這樣,他們帶她去看了一場演唱會。
聽說就是自己學校的學長開的。
她很感謝謝朋友,但她仍舊擔心時間被壓縮到,擔心下一次的課業達不到「標準」——雖然那是自己訂的。
帶著「姑且去一下吧」的心情,她就這樣抱持著微略忐忑的心情,闖入了那場大幅影響她人生走向的演唱會。
她記得那時是冬天,她也很希望雪也可以就這樣,凍住她對這些事情的情緒波動。
不再感到痛苦。
『歡迎來到我的演唱會!今天我要唱的是⋯⋯』
『魅影!』
——他的演唱歌聲直達內心,彷彿道出人生的所有苦難。
——卻又彷彿在用聲音對著所有人宣誓:
我會陪著你們。
木棉花那次來面試時,也有唱出類似的感覺,但鬱金香肯定,那絕對不一樣,就算真的很像,甚至讓人想落淚,就像那時⋯⋯
她記得,不知不覺,自己就哭了。
就是那種,明明沒有多大互動,卻感到有人理解了自己的那種溫暖。
也許這樣講太過誇示,但那時的鬱金香確實需要類似的安慰。
或許是因為正值青春年華吧。
她就這樣愛上了那個高三的學長。
而那位演唱者,就是「天堂鳥」。
那也那場演唱會演唱樂團的名字。
那歌聲輕柔的不像是存在於人間,甚至令人質疑:「我有資格聆聽嗎?」
簡直是天籟。
像是空降了一個理解自己的人,雖然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但就是不禁肯定,「就是這樣」。
那是天使賜給自己的禮物。
——這是事後自己的想法。
原本,應該說在當下,沒有人有感想的。
因為無法擁有……或者說,不具備評價的資格。
她幾乎是在演唱會結束,觀眾拍完手的、勉強緊急剎車的剎那,下意識的一個箭步飛身向前,看著他有些被震驚到的臉龐,緊緊握住他的手,激動的說出:
「謝謝你⋯⋯!」
只見他愣了一下,沈默持續了有段時間,但沒有人覺得⋯⋯或者說、感到尷尬。
那是一幅至今仍舊鮮明的映在鬱金香腦中的畫面。
在激動的自己面前,他最終緩緩露出微笑。
「『天堂鳥』隨時歡迎妳。」
說是就這樣被他俘獲、反而太過不知廉恥。
她只是,在聽到歌聲的那一瞬間,就墜入了情網。
很誇張。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趁虛而入?
但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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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天堂鳥」像自己提出了入團的申請,但自己認為應該慢慢來⋯⋯至於是什麼也許提出這個理由時兩人理解的並不太一樣⋯⋯所以即使很感謝,但是還是慎重地拒絕了。
也許是下意識的將對方的心評判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但自己還是以此為基準做下了決定。
那時自己還沒有藝名,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自己的演唱技巧尚不純熟所致無人幫自己獻名,又或只是單純自己還沒有靈感的原因。
話又說回來,好在自己最後有找到「天堂鳥」的社交軟體,才不至於有心終不成眷屬。
幸運的是,當時自己有向「天堂鳥」說出了自己的煩惱,對方也表示願意教導自己和課業有關的問題,最初去演唱會的真正目的才從實際的意義上得到了舒緩。
就這樣他們和一群「慕名而來」的女性及少數男性友人一同上起了由「天堂鳥」裡最帥主唱教授的課業。
剛開始人數破10人。
大家還都很有興致的加了下群組。
後來,也許是帶有其他目的的人耐性被磨光了,慢慢地人數一直減少,雖然大家都還留在裡面,但真正有看的人,已經隨著人數一同下降了。
最後漸漸剩下八人。
是「天堂鳥」的主唱以及後來創立「梨園」的全體學弟妹。
接著剩七人。
藝名叫「卡薩布蘭卡」的人退出。
六人。
和「卡薩布蘭卡」關係甚密的一位女性退出。
五人。
後來被取名「月季花」的學妹退出。
接著是「仙履蘭」的退出,剩下固定不變的四人。
分別是「天堂鳥」、自己、「木棉花」以及「紅景天」。
在滿是藝人味的藝名下所傳達出的不僅僅只是冷冰冰的代號,還有友情——那時種人相處的點點滴滴,確實就讓鬱金香如此認為,並堅信著這樣的日子會持續下去。
「現在在圖書館⋯⋯安靜點啦。」
「喂!紅景天你很吵耶!」
「這裡只有我們四個而已,沒差吧?」
「可以請你養成最低的公民素養嗎?」
「學長,你也幫忙講幾句吧?」
「好了,別吵。」
「安靜。」
慢慢培養出情感的四人,開始在除了最一開始的目的——讀書以外的事物上,相約出遊。
或許這類互動不太算是什麼稀奇之舉,但以新交的朋友來說,友情的進展算是快的。
隨著時間及情感的積累,自己也在和他們相處的那裡知道了「天堂鳥」的花語。
和他的歌相同,「天堂鳥」——是帶給人自由、幸福、吉祥的象徵。
如此優雅而美麗。
我覺得他很會取名字,在坦率的說出感想後⋯⋯
「那我以後也幫妳取吧!」
被聽到內心話的我羞紅著臉,沒有回答那句略帶羞澀卻大膽的發言。
但那時的我,正等著,天堂鳥學長他,兌現諾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