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東京奧運,看到台灣的桌球混雙拿銅牌,想到影視作品《榮耀乒乓》裡的徐坦,那塊獎牌對運動員來說代表太多太多東西了,它代表著希望、期待、認可。可是我感慨,什麼時候他們才能認可自己呢?得一直努力一直努力贏得眾人的掌聲,必須取得世界級的榮耀,但如果累了,站不上領獎台了,他們該怎麼辦呢?有人說,比賽可怕的不是輸贏,而是眾人只關心勝利者的努力。
所以我寫下「對於運動賽事上升到國家互鬥是持厭惡觀感的,把運動賽事當作為國爭光,這是選手沒辦法承受的。」
我不明白家與國為何能被置於個人前方。
憑什麼他們得獎,同國人能沾光;又憑什麼他們失利,我們能網暴,又憑什麼我們能跟他們說「再接再厲」、「辛苦了」
我們怎麼能如此地惡毒,說出這種輕飄飄的言語,再無絲毫心虛地說出「看啊,這是我們的驕傲。」
不,他們是他們自己的驕傲,為國爭光是最偉大的騙局,騙運動員的愧疚、努力與感謝。
我們不配。
我很喜歡及川徹的結局是成為阿根廷國家代表隊的成員,這代表他不必為國家榮耀而爭,他只需要為了自己那個微不足道的尊嚴奮鬥。
我看了石川祐希在義甲和國家隊打球的片段,我總覺得他在義甲打得比較出色,B說是因為義甲的人比較厲害,配合起來就會比較順暢,不像在國家隊他有得分壓力。
不要成為日本的王牌,請就成為普通的王牌吧。
我想是這個意思。
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打敗網子對面的所有人。」
G說他很羨慕運動員可以在小時候就遇到一項能努力、喜歡一輩子的事情,我也很羨慕。
但我更心疼,要背負熱愛、承受眾人的目光、扛起團隊的期待,堅定地走下去,是相當沉重的負擔。
愛,某方面來說也是個詛咒。
好想一直一直贏下去啊。廣告裡的人說,贏一次不是勝者,一直贏下去的人才是。
所以岩泉跟及川說他到老之前都不會幸福,進了全國就會想拿全國冠軍,拿了全國冠軍就會想要拿世界冠軍,拿了世界冠軍,就會想要衛冕。
永遠被囚困在對勝利的渴求中,執念會將初衷、信仰以及熱愛一一碾碎。
但會有人告訴你,黏合碎片的方式。
所以及川徹說「排球,很快樂,忘記了,還會想起。」
我很喜歡某一場比賽中的主播說Yamamoto never loses his smile.
不是要你一直笑著,是要你知道你永遠可以開懷大笑。
幸福時也哭、落難時也哭,好想和夥伴們一起抵達勝利、真慶幸是我們一起走到了這邊。所以石川祐希在某場的比賽結束後的訪問中說「能跟這些同伴一起打到最後真的非常幸福」
我也很喜歡西谷夕的結局是成為旅人,流浪於各地,我不想要他自由的靈魂臣服於這小小的球場裡。就如同某些人對於古賀退役的回應,這是他的人生,我們憑什麼指手畫腳。
我們憑什麼能監禁他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