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lous Your Mind

山居獨行電子報第074期

冬夜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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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車站後面，華陰街那邊狹窄的巷子口，有一間裝潢時髦的理髮廳。落地窗內部，有一張單人亮面皮革紅沙發。

門口左側的玻璃櫥窗，有一副甲冑，鑲著寶藍色石英，它被擺放在展示木盒上，由一根木棍子支架支撐著。

因為我住在南京西路和西寧北路附近的舊公寓，每天下課總是從台北車站出來，那間店在一個不是必經但偶爾會經過的路上。

一月初，期中考週接近十一點的夜晚，下著小雨，當我從地下街出口來到地面上，我就看到警車燈，在華陰街的遠處，紅藍光線交錯閃爍。

當我走近，居然是那間理髮廳的櫥窗被擊破，中間一個大洞，碎玻璃落滿一地。店內已打烊，僅剩軌道聚光燈照射，附著在甲冑上的幾塊玻璃碎片反射出不同於往常規則的反光，透露出店內氛圍的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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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撐著傘在店面外張望。十四度的氣溫不很冷，就是衣服褲子有一些沾濕，不舒適。

這時一名男子從警車裡出來。身材極瘦，高，臉上沒有一點鬍渣，連下巴、耳下都刮得乾乾淨淨。

看起來不像是個在街道上生活的人。但我想起來，晚上八九點，他會在車站北三門門口，放一只紙碗，頭枕在膝上，雙手抱膝坐著，像是睡前儀式，沒有殷殷期待或是憎惡世人的目光。同樣那一位，年約五十歲，高瘦，極為乾淨。

他看見我，說他稍早看見擊破櫥窗的人，警察找他去做筆錄，他方才在警車裡做完筆錄，畫押，才出來。

「你有空帶我到文化大學看夜景嗎？」他問我。

「有。」我眼睛睜大看向他。

因為明天要期末考了，所以我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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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雨，因為東北季風不夠強勁的緣故，處於不穿雨衣也無所謂的感覺。滴幾滴，一點點冷。

我租了一輛共享電動機車，往山上去。中山北路一段、二段、三段、四段，五段，仰德大道一段、二段、三段、四段，格致路。到了。

下雨的夜裡，乾淨的街友先生心情很好，跟我說了他最近工作的事。

「兩年了，剛被加薪。」

「廚房工作，早上九點上班，去就開始削芋頭、馬鈴薯和地瓜。接著洗豆干，一大袋一大袋地洗。」

「下午兩點下班，在那之前除了準備好中午的料，還會準備晚餐的料。」

我們停在大孝館柏油路旁邊的泥土地上。平常兩台香腸攤，今天只剩一台。

大概是因為氣溫，還有飄著細雨的關係，稀疏只有三對情侶、朋友同在坡上看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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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沒問我怎麼願意載你上來？沒有問現在大幾，讀什麼系，以後要做什麼？」我問他。

「你也沒問我為什麼請你載我上山？我是不是剛剛理髮廳的壞人？剛剛理髮廳發生了什麼事？」他說。

「因為你很乾淨。而且態度和善。」我說。

「因為不需要多問，你和我是同一掛人。我不是說你是未來的我，用不著擔心。我是說，你在乎體驗更多一些。」他說。

「對，多愁善感，自我懷疑，把精力用於內在衝突。」他說。

我想不到什麼話回應他，繼續沈默。

「警察的筆欸！」他驚訝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原子筆，「讓它去旅行。」他把筆放在文化大學大孝館的圍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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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他下山回台北車站的路上，他哼著歌，五音不全的Starry, Starry Night，我想著明天期末考，若能睡過頭，那會是個補考的好理由。

「唸書唸太累，醒來就中午了，老師。」

推薦閱讀：《我，刀槍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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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明天再說』的態度從你的生命裡移除吧。」

「好極了，明天再說。」

上述關於拖延症的迷因笑話，大約是耳熟能詳。

今年初以來，這本不斷由自媒體KOL們好評洗版的心理勵志書籍《我，刀槍不入》，前兩天我終於看了部落客瓦基的介紹，因此也入手了原文有聲書來聽。

曾擔任美軍海豹部隊、在多項體能訓練中保持紀錄的David Goggins，他幾近瘋狂地挑戰自己的體能極限，著迷於突破自己心理的障礙。

我也認同瓦基的評語，不是每個人都需要像他那樣幾乎是病態地折磨自己，達成一個目標之後，立刻就立下一個更困難的目標，不斷突破。能夠擁有安逸慢步調的生活，那也很好。

但如果你需要一位不斷鞭策你的教練，那麼這本書或可一讀。

以下分享三句書中句子：

“Motivation is crap. Motivation comes and goes. When you are driven, whatever is in front of you will get destroyed”

這句話見解透徹。表面的動機並不持久，大約也是我們會三分鐘熱度的原因。但是如果有一個很堅定的內在驅動力驅使我們前進，那麼眼前的障礙就不再是困難，遲早都要像坦克車履帶把難關輾過去。

“When you think you’re done, you’re only at 40% of what your body is capable of doing. That’s just the limit that we put on ourselves.”

當我覺得「啊我不行了」其實遠遠還沒到達自己的極限，多半是由於心智孱弱限制住了自己。

The reason it's important to push hardest when you want to quit the most is because it helps you callous your mind. It's the same reason why you have to do your best work when you are the least motivated. That's why I loved PT in BUD/S and why I still love it today.

越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持續下去，就越要按部就班地進行。例如晨跑或寫作，因為那不僅僅是體能的鍛鍊或工作的產出而已，更重要的是心智的鍛鍊，藉由外在事物的堅持不懈，磨練內在的韌性。下一次覺得自己做不下去了，就會想到上次跑全馬在20k的時候是怎麼撐過來的。Goggins表示，覺得自己最承受不住的時候，就最是逼緊自己，把心摩出厚繭的好時機。這真的夠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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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説說我自己。

內在驅動力不能說，但是手段可以說。

我要業配！我要更面向市場！我要讓文章的主題更明確，讓更多人想到某事，就會想到訂閱我。

如果我能夠從一個曾是眾所周知心智孱弱的人（如同早前在電子報最初期數覆水難收寫的那些），變成朋友們所認識的人之中，心理素質最強韌，最突破自我的人。

那會是我的榮幸。

之前我跟朋友說，這幾年我變好多，變得封閉、不信任人，好像所有的力量都收起來了，像是封印住了一樣。

但未來我還可以繼續變很多的，我有信心。

交稿了。

今天你也有一件克服了自己心智孱弱的小成就嗎？歡迎留言告訴我。

互相鼓勵，繼續前進。

立恆

2024.08.23 24 02:31

_{［山居獨行電子報074期］}

_{・補一個值得慶賀的點。雖然斷斷續續，拖拖拉拉，但寄電子報的事情，滿兩年囉，為自己高興。}

_{・冰糖雪糕居然是專程來台北找我玩，原本台北的會議臨時取消了，他依然成行。覺得窩心。}

_{・喜歡我的成長雜文嗎？幫我推廣出去，我會持續撰寫更好的內容。}

_{・「遲交比不交好。」持續降低自己的標準，天天都可以遲交，但不可以不交；每天都可以睡過頭，但一定要出門跑步。總有一天我會跟你說，我基因裡有著完美主義的刻痕，但我沒有完美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