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童年時光

暑假倒數2週，我來到圖書館找材料，我刻意的找到童書區，會這麼做，是因為那群孩子們讓我印象深刻－包含我和他們相處的時光，還有我的國小生活。直到我離開了，我依然會夢到我上班時的事物。

我拿起幾本，有王淑芬老師的【君偉上小學4：四年級煩惱多】、【我是男生】、【我是女生】、【男生真討厭】，還有孫梓評的【碳酸男孩】、張曼娟的【星星碼頭】。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四年級煩惱多：體育課的味道。簡單來概括故事是這樣的：學生們打完躲避球，臭死美勞課老師的故事。

但這個篇章也勾起我的回憶。

我真心希望當時受訓時督導有教我們體育課要怎麼帶，怎麼處理師生關係，還有怎麼進行性教育。

我們一個班只有4個學生，所以我早早在課程週前就和阿健決定，體育課倂班上，這樣一堂體育課就有兩名老師，9位學生，而且性別比例會因此平衡，沒有人的興趣會被落下。

基本上就是躲避球、羽毛球、桌球、籃球來回交替更換，但無論是哪一種球類，我和阿健都會全程參與。

我上課時是一套Polo衫加西裝褲，體育課前我會到教職員室的廁所換成體育服－排汗衫加短褲。孩子們會像跟屁蟲一樣，跟著我到廁所門口，和教導主任開開玩笑，在我變裝時小心翼翼卻時不時又大聲的在辦公室喧嘩，然後跟著和我拿體育器材室的鑰匙。

我和阿健輪流陪練，親自下去打球，這不只是他們最喜歡的時光，也是屬於我最喜歡的時光：因為我有一節課不用煩惱要變出甚麼把戲抓住孩子的上課注意力，畢竟英文本身並不有趣。

雖然我小時候並不愛體育課，我只有被K和躲的份，但是長大後那顆球，在手上並不如記憶中的那麼沉重了，原來我長大了。要發動攻擊時，孩子們哇哇叫：「~~老師的球要攻擊了，快跑啊~~。」這讓人血脈賁張，我好久沒有好好享受打球中有趣的感覺，雖然小時候玩遊戲的快樂，永遠不會回來了，但現在的快樂一樣令人興奮。

而我們班那個唯一的男孩，在攻擊時還會混淆視聽，假裝攻擊欺騙敵方的防禦，聲東擊西再做出有效攻擊，他是真的熱愛打球的。但他的摯愛依然是籃球，有時阿健也會順便指點小男孩提升投擲準確度的方式。

有時我在旁邊陪女孩們打羽毛球時，男孩對阿健的笑容和感謝我都看在眼裡。

不打球在旁邊納涼的女孩們，我就放下球拍：「現在來玩鬼抓人，不跑起來等一下沒有冷氣可以吹！」聽到會沒有冷氣，所有在樹蔭底下的女孩們都奔跑起來。我沿著操場跑了三圈，適度放水，直到我覺得他們確實動到為止。那是我此生最快樂的一次跑步。

所有人都汗流浹背，確實整間教室臭得要死，尤其是男孩，他上課的電池和打球的電池是分開的，40分鐘的體育課後，會接著20分鐘的下課，和其他暑期課輔班的孩子一起續攤。待他回來，整件衣服濕透，我在他面前給他擦汗指導，把毛巾伸進胸前後背，頭髮擦一擦。其他女孩子目睹這一切的發生，也泰然自若，因為不擦汗，等會冷氣催下去，整間教室就會瀰漫著汗液挾帶的酸臭味。

學生對大人與身體的好奇在英文課堂間迸出來。那時教室的書區就是擺了：【我是男生】、【我是女生】他們對於年紀相差10歲的「我－男老師」和他們自身的差異產生好奇。

他們對於性、男女差異、和自身情緒的認識都停留在矮額的階段，看到圖畫書的赤裸的塗鴉會覺得抗拒。簡直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那時我聽到國小同學用健康的心態在說明：勃起這回事，就皺眉；等到郭老師開誠布公的用YouTube影片介紹男性生殖器官才恍然大悟，但那時已經小六了。

我花了一節課好好的回覆，為甚麼我腳上有毛，為甚麼有喉結，然後是甚麼時候發生的，為甚麼我和大家的身高有差別，為甚麼隔壁班老師下巴長了鬍子？這些問題，無一例外：是女學生問的。我試著身體力行，聊這些沒問題，這應該好好解釋。當有疑問時就立刻解釋，刻不容緩。別等到他們從網路收取奇怪訊息時就晚了。

我也另外告訴他們做人守則，我相信他們一定會記得曾經有老師在小三時教過他們：

別問男老師的身高和年紀。

別問女老師的體重和年紀。

別問大人大學讀哪所學校。

女孩子小六初經來時代表要轉大人，也許可以吃四物補氣，吃轉骨長高－因為有個孩子因為身高矮小而自卑。

男孩子國中大概會開始變聲，長喉結，長高，代表青春期要來了－現在的男孩比較早。

如果你因為某人帶給你愉快開心，那最好真誠地向他道出感謝。

希望他們屆時不要為此擔心，對長大這件事情感到焦慮苦惱時能夠找人幫忙。

至少我對他們保持信心，因為他們下課都還一起打打鬧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