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未亮,是最有機會遇到Kiwi的時間。」一同在山屋住宿的紐西蘭籍健行者這樣告訴我們。因此,我們改變心意,決定提前半小時,六點出發。山屋小巧溫馨,燃燒了一晚的爐火即便在睡前熄滅仍有餘溫,撫慰了走了十幾公里的疲憊,換得一夜好眠。隔日,黑夜中霧雨紛飛,我們穿好雨衣,點亮頭燈啟程。
今日是19.1公里的長途旅行,沿著之字形緩坡在森林中漫步,日光也漸漸照進樹林之中。天氣預報50%的降雨機率,雨勢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走出森林步道兩旁灌木叢,沒有了遮蔽,雨滴寒風更催人加快腳步;只有偶爾山巒稜線在散去白霧中現身,享受短暫的迷濛浪漫。再度彎進森林中,水的元素開始變多了:山徑上的逕流、木橋下的溪流,還有一座名為waterfall的吊橋,搖搖晃晃到橋中間,只見高聳入雲的瀑頂沿著層層巨石奔流而下,視覺效果十足。
我們是趕路的旅人,健行約兩個小時後,終於抵達距離山屋八公里左右的臨時避難所;趕緊褪去濕透的雨衣外套進入山屋,享用遲來的早餐。短暫休息半個小時,雨勢沒有停歇的跡象,氣溫越顯寒冷,我們忍不住把手套戴上,頭部保暖,推開大門,在寒風刺骨中頂著雨繼續前行。
一如昨日,我們沿途沒有遇見其他旅人,稜線海拔未達1300公尺,眼前灌木草叢讓人聯想到台灣高山草原景色,連大霧瀰漫的白牆都讓人想起家鄉的山脈縱走。只是Great Walks定位為簡單的健行步道,腳下山徑路幅寬廣平坦,難有迷失之感。
走到Pike 29 Memorial Track與Paparoa Track的交會路口,我們距離山屋僅剩5.4公里了。Pike 29 Memorial Track也是健行/腳踏車雙用步道,單程11.6公里,通往礦災現場,遺址現地建有紀念中心,緬懷在這場意外不幸喪生的礦工。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停留,在心裡祝禱。
櫸木樹林是Paparoa山脈常見地景。內陸,是紐西蘭法定的荒野地區-需要花費一天時間抵達,兩天時間步行,沒有任何人造建物的自然保留區;而我們走的步道,彎彎曲曲,引領著我們感受狂野西部海岸。每一處彎曲,都是美麗的驚喜。Paparoa Track專案經理Mark Nelson如此說道:「Paparoa Track的規劃哲學是讓步道融入於地景之中,步行於其上,健行者可以感受到與自然的連結。」
彎曲成林的櫸木、佈滿樹幹的苔蘚、包裹著樹枝的松蘿,再再讓人聯想到多雨潮濕的宜蘭,直到看見粗樹洞探頭的Weka,樹梢林間飛翔的fantail,提醒著我們在南半球的長白雲之島。沿途的陷阱沒有看到任何被捕獲的入侵物種,但在出樹林之前,竟在步道看到山羊,讓我們趕緊於轉彎處前停下腳步。山羊直視著我們,動也不動,只是聲聲催促著呼喚;我們不敢大意,一動也不動,突然見到小山羊從林中山坡躍出到步道,和母親看了我們兩眼之後,快速沿著步道跑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出了森林,是一叢一叢的金黃色tusstock,我們在雨中繞著山腰一圈一圈,終於在午後一點走到了今日的下榻處-Moonlight Tops Hut;而山屋內,出乎我們意料,已經擠了十來個人,熱鬧而稍顯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