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两前两后进入院子。
院子里依然不是那种暴发户的铺张,或者皇族般的奢华。
反而是清新风格的小院落,蜿蜒小路。
小路旁边的梨树、苹果树、山楂树上面都密密麻麻的结满果实,树底下还有一片片小菜地。
王琦径直来到一棵梨树跟前,对梁冰说道:“这棵梨树和这片菜地是我的,今年我栽的西红柿特别的好,还有这梨树是我从老家托人带来的,酥梨很好吃啊。哎,小龙,摘一些西红柿和酥梨拿进去给大家吃”
秋天正是收获的季节,可对于政商圈内的华大南云校友会
这种别出心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做法,陈凡还是十分惊奇。
他们看起来不是借助校友会发展派系力量,送来迎往,反而是在闹市里找了一片田园净土。
没事过来喝喝茶,种种菜,侍弄侍弄果树,不是深化权力、名望、财富。
而是远离权力、名望、财富的纷扰,一张一弛,松紧有度。
他禁不住从心里佩服起华大的这些人,也开始觉得华大系在华夏官场、商场、学术界无处不在的影响力是有道理的。
“陈凡跟我一起摘吧。”
王海龙搂住陈凡的背就往里走。
刚下完大雨,地下很潮湿,菜地里和梨树底下都是泥巴。不过旁边的工具间中放着现成的雨靴,倘若是晴好天气,应该是王琦大方的邀请女总裁亲手摘果子,才更有意境。
“这归元茶苑校友会大概有多少校友啊?”
陈凡看似随意地问道。
“据我所知,核心会员一共才30多人,算上一人可以带一个,最多也不超过50人,因为不是谁都带人来的。像我父亲20年一直就是自己来的。”
王海龙很认真的回应。对他倒没什么戒备,他心里本能的认定陈凡可靠又可信。
陈凡一边摘酥梨一边点头,
“哦,这么说,你父亲算是这里的元老?”
王海龙却撇了撇嘴,“嗯,算是吧。不过,你当他都是自己奋斗的?官场上哪那些事,还不是靠我爷爷打下的江山。我可不想靠他们。我爷爷本来让我去中华邮政总部的,我没去。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
陈凡听了有些奇怪,从刚才在门外开始听王海龙的语气,就有点逆反。
原来以为他只是官二代富二代,没想到这里又把他爷爷牵扯出来。
有这样背景的他,为什么要拒绝家里的安排和援助呢?难道真的是胸有大志?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要在祖辈和父辈的余荫下证明自己?
虽然他们的年纪差不多,都还没到成熟的时候,但即便如此
在陈凡看来,倘若王海龙执意如此,也有点太孩子气了。
所以陈凡觉得这就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没经历过人间困苦的富二代、官二代,表达自己个性的方法吧。
他们总会觉得自己很轻易就会超越祖辈父辈的成就,但实际那就是个可笑的成年笑话而已。
“第一次见你,完全看不出你出身在这种家庭,你身上没有类似的骄傲和自大,我支持你这么做。不过有对抗,也要有合作。像你今天跟来归元茶苑,不就是很好的妥协吗?”
陈凡跟他诚恳地交谈。
王海龙一听,有点不好意。
要是别人敢在他跟前这么揶揄他,他肯定急了,可对面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他说的都是事实,完全是出于好心呢。
“其实,其实这是林烟劝我来的。我本来不想来的,因为这跟父亲闹得还很僵持。我说了你就是我的幸运星,遇到你我一下子就不紧张了,而且以后也有你陪着。”
王海龙不好意的伸手挠头说出实话。
陈凡看着他窘迫尴尬的样子,抬手递给他一个刚刚摘下来的酥梨。
“嗯,吃个梨吧,我也吃个,直接从树上摘下来就吃,才是最新鲜的。”
于是两个人对着吃梨,好像忘了里边还有好多人等着。
直到吃的饱饱的,才提着一篮子酥梨和一篮子西红柿进了茶馆。
他们直接从侧门进厨房,亲自动手洗干净,
厨房里面一片忙碌。
可陈凡稍微一留意,却发现这些人竟然都不是专业厨师或者茶艺师,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校友会成员。
这些人对于两个年轻人的加入,也颇为感兴趣。
不自觉的看过来,王海龙的心里又有点不好受,因为他从小立志靠自己,可现在还是作为王琦的儿子被人看动物园的熊猫一样,看来看去。
相对陈凡明显要比他适应的多,首先他知道如何做不引人注目,其次他根本不在乎被人看。看看能怎么样?
洗完酥梨和西红柿,陈凡直接找来干净的果盘,然后用水果刀将酥梨一块块切好。
每个酥梨12块,大小几乎完全相等,看得旁边的王海龙有点激动。
“难道你在武校还练过刀功?”
陈凡侧头说道:“你说飞刀?还是菜刀呀?”
王海龙一愣,“那你练的是飞刀?还是菜刀?不过,武校里还练菜刀吗?你又不是厨子。”
这时候,陈凡已经端着切好的酥梨,给那边忙碌的几个人送过去。
他们有的在做点心,有的在做牛排,有的则在泡茶。
陈凡没有打扰人家的正事,只是将分好的小盘子酥梨,轻轻放到他们工作台的旁边,上面还特意备好了牙签,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微笑,恰到好处。
等到他重新回来,跟王海龙端着大盘的酥梨和西红柿往茶座里走的时候,王海龙忍不住自惭形秽。
“陈凡跟你一比,你就是翩翩卓公子我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土鳖。”
陈凡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想,刚才他那么做,不是想讨好任何人,他只是被这帮人这种淡定的气质,和对生活和权力的态度所感染,出于基本的礼貌,将自己的劳动成果分享给他人。
因为人家同样是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拿出来分享。
茶叶是自己种植的,玉米也是自己种植的,甚至连牛肉都是自己养殖的。这里边虽然没看到养牛的农场,但是那肉质的颜色和形态,一看就是精心饲养的高级货,而且凭借这些人回归自然的理念,断然不会花大价钱去空运什么澳洲大牛回来的。
“什么呀,我就是个司机,你才是未来的阔少。你别不愿意听啊,自己努力固然重要,可是巧妙借助祖辈父辈的优势
同样重要,官场仕途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啊,光靠一腔热血就行了。”
陈凡依然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次王海龙脸上并没有任何尴尬,相反眼睛里闪烁出一种奇异的自信。
“昨晚林烟跟我说了一晚,我以前只知道人家长得漂亮,
身材又好,可是真坐下来聊聊,才发现人家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有时间你们一定要见见,我觉得你们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一定会聊到一起的。我还是多了孩子气,不成熟。
以后,陈凡你看什么不对,就直接跟我说,我需要这样的朋友。晚上,就今天晚上吧,不管多晚咱们都聚聚,你也可以把你女朋友带来,我盼着这一天都盼了一个多礼拜了。”
陈凡心想,我刚从山上下来,自己都没有一个稳定的安身之处,那里有什么女朋友?他不愿意解释,只是微微一笑,两人端着大托盘走进卡座。
里面的人并不太多,也就20多个,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
很放松的聊着。气氛很好,说说笑笑,就好像度假一样,不需要什么特别介绍。
王海龙也跟着陈凡面带微笑,在每张桌子都放了酥梨和西红柿。
对于新人的引入和观察,南云华大校友会有自己特别的规矩和程序。
所以,其实当两个人托着果盘走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暗中进行衡量和观察。
新人的进入只能通过会员带入,而并不是会员带入就一定能被接纳,他们暗中会有个投票,只有超过半数人同意通过,才能留下。
而这之前,还要给新人开个简单的欢迎会,其实就是让新人上台去做下自我介绍,然后谁有问题会提问,新人如实回答就好了。
当然既然是会员带了人来,那么基本心里都有底的,否则也不会带了。肯定也是之前做过特别沟通的,根本没任何风险。
这里看起来是个世外桃源,远离权力、名望、金钱,远离喧嚣,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争夺,有人的地方就有自私和争斗。
“我盼着这一天都盼了好几年了,能够在这里有一片菜地,几棵果树,那可是在南云绝对权力和影响力的象征。虽然他们在这里只是喝茶种菜,可是这里边的说法多着呢。这里的制度很严格,不是所有华大毕业的人,都能够参加。不过依照梁副总裁如今的排位和身份,明年春天,一定会有一块自己的菜地和果树的。到时候咱俩没事就过来喝喝茶,吃吃果子,多好啊。我跟你说,他们一年最多也就聚两三次,剩下的时间这里有专人打理,所以咱们随便来。”
王海龙兴奋地在旁边拿了个果篮,拉着陈凡一起劳动。
而此刻大雨竟然骤然停歇。不但如此,天边很快就现出一片七色彩虹,让人禁不住赞叹大自然的神奇。
王琦跟梁冰已经进了前面古香古色的茶馆,但茶馆同样没有名字。
“归元茶苑”这名字只存在于华大校友的心中。
“哦,这么说这里也算是会员制的吧?”
王海龙说的事情对陈凡很有帮助,因为他对这里一无所知,
他更不是华大毕业的杰出校友。
“要说是,也算是吧。但这里不需要任何证件,这里的保安只认人,来过一次的人,他们都会记得你,下次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拦着你。而且你没发现吗?那些保安根本不在明处,
可是他们实际却很专业,很厉害。父亲说,去年有一个因为特殊原因,被废除归元资格的校友,喝醉了带着人要来闹事,
带着几十个人,结果不到5分钟,这几十个人就全部消失不见了。不要说进归元茶苑的大门,就连巷子口都没进来。你说多厉害。”
陈凡点头。
的确厉害,这里的安保系统常人绝对不会发觉,借鉴了德国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技防、人防高度结合,就是他也要费些心思才能看出其中的破绽。
“不过,你跟梁副总裁应该不长吧?刚才来的路上,我听父亲说,这个梁副总裁的背景深不可测,但她却是孤身一人来昆都赴任。呃,反正挺复杂的。你要觉得压力大或者什么的,我就求我父亲一回,把你弄到南云邮政,咱俩一起上班,收入待遇都有保证,互相也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