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 當歷史和奢華聯手霸凌我的眼睛

[俄羅斯]

據說，聖彼得堡的冬天有一種特別的魔力，能把人凍到懷疑人生，然後再用美景收割你的靈魂。冬宮，就是這場靈魂收割戰的主角之一。剛到冬宮廣場，我在寒風中裹緊大衣，第一眼就被這座綠白金相間的建築嚇到了——這哪是皇宮，這分明是用花式展示自己的品味和財力。

冬宮的故事要從伊麗莎白女皇說起。這位彼得大帝的女兒，無疑是個追求極致奢華的女人——有人說，她有15,000件禮服，衣櫃可能比冬宮還大。1744年，她找來義大利建築師拉斯特雷利設計這座宮殿，用來彰顯俄羅斯帝國的地位。結果，拉斯特雷利根本沒在克制，直接在涅瓦河邊造了一個極致浮誇的巴洛克建築。

但冬宮的真正高光時刻，應該是在是凱瑟琳大帝。這位一手把俄羅斯帝國推向巔峰的女沙皇，對藝術的熱愛近乎狂熱。她不僅擴建了冬宮，還大肆收藏歐洲各國的藝術品，花錢速度快到讓整個歐洲的畫商都搶著把自己的藏品賣給她。今天我們看到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The State Hermitage Museum），就是她的收藏起點，後來一發不可收拾，變成了世界上最壯觀的博物館之一。

之後的冬宮再也不是美麗而無害，她變成歷史的「事故現場」。1917年，布爾什維克就在這裡發動了十月革命，推翻了臨時政府，把冬宮變成了革命的象徵。想像一下，這座閃閃發光的皇宮，曾經充滿槍聲和革命口號，真是現實比戲劇還戲劇。

一腳踩進冬宮，腦中冒出一個念頭：「這也太浮誇了吧？」這裡每一寸地方都在宣告：我們俄羅斯不最缺的就是錢。金光閃閃的牆壁、巨大到不像話的吊燈、用來裝飾的柱子多得像森林，讓人忍不住懷疑，當年沙皇是不是連拖鞋都鍍了金？

而這還只是開始。走到那著名的「皇帝樓梯」，我直接愣住了。這樓梯怎麼這麼大？這麼高？這麼金碧輝煌？看得我小腿肚子有點抖。站在樓梯底下，我感覺自己像是要參加什麼選美大賽，旁邊只差幾個俄羅斯男高音唱著輝煌的背景音樂。冬宮倒底多大呢？官方說法是1,500個房間，光聽數字可能沒什麼感覺，但實際走一走就知道了。一扇門推開是畫廊，另一扇門推開是寶石房，再往前是瓷器廳，最後我連自己在哪裡都忘了。

至於冬宮裡的藏品，只能說小朋友才做選擇，沙皇說我全部都要。從古希臘雕像到林布蘭的畫作，從達文西的聖母像到法貝熱彩蛋。我特別喜歡林布蘭的「浪子回頭」(The Return of the Prodigal Son)，那個暗沉沉的畫面，畫中的人一臉屎面，像極了我那天知道我要到俄羅斯出任務的心情。

走進皇室的生活區，其中有一個「孔雀鐘」的房間最讓我印象深刻，那是一座由金屬打造的自動裝置，裡面的孔雀會「走路」，貓頭鷹會「眨眼」，可以想像在當時應該是整個俄羅斯的最高科技。

逛完冬宮，我的眼睛累了，腳也酸了，但心裡滿是感慨。這裡不是單純的博物館，她是一座時間的迷宮，把歷史、藝術和奢華融在一起，用最壯觀的方式告訴你：「沙皇我有錢就是任性。」站在這裡，你會覺得自己像一顆微不足道的小雪花，飄在這座歷史巨人的影子裡，瑟瑟發抖，又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