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li><span>小院閑窗春色深,重簾未卷影沈沈。</span><br /><span>初春的午後,屋內簾影滑動,一陣清風吹入微啟的窗口,躺在床上蓋著涼被盯著天花板看著,偶爾翻身轉向兩側,並不想睡去,卻也懶得起身,有一種抗拒耍賴的心情瀰漫著,說起來像是一種閒的愁悶,百無聊賴的狀態。所以躺在床上以一種極其慵懶的姿態,聽著影子,風聲,窗外滿地綠意如何這樣那樣的擺動。</span></li><li><span>倚樓無語理瑤琴</span><br /><span>就是在那樣一個時刻,昏沈的室內讓眼皮越來越重,身子變得越來越沉,腦袋也越來越來模糊,半夢半醒的界線之中,聽聞一陣琴聲細微,幽幽的傳來,來到了室內,完全推開了竹簾,窗外的花園裡竟有一座大湖,無邊無際,遠方山稜交替,起起落落隱身在雲靄間。湖的中央有一顆碩大的梨樹,而梨樹之下有一座小石亭,石亭內中央一座木長椅,那人長髮遮容,身前一把瑤琴。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只是低著頭,手指一遍又一遍劃過琴弦,不彈出一個音律。</span></li><li><span>遠岫出山催薄暮</span><br /><span>忽一陣鋪天蓋地的濃厚烏雲自遠方滾滾而來,心中不禁感到壓迫與緊張不已。湖水開始躁動,翻騰,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洶湧不已。那人微微投起頭來,似乎沒有驚懼之情。烏雲在此刻完全的遮蔽天空,湖水也翻湧洶湧至極點,一陣掀起的白浪甚至蓋過整座石亭將其遮蔽。我趕緊往後退去,拔足狂奔遠離湖岸。一陣幽歎之聲在湖中蕩漾開來,像是漣漪一般,這幽歎之聲越來越多,此起彼落互相加疊,變得震耳欲聾。那聲音之中混雜著男聲與女聲,老人的聲音與小孩的聲音,有著控訴、悲憤、不解、逃避,聲聲幽歎直至心底發涼。我轉過頭去,發現那幽歎之聲竟化做一張張猙獰面孔,兩眼空洞,嘴盆大張,像我直衝而來。</span><br /><span>然後,那人單手手指一挑,清脆嘹亮的單音,化做大鵬直衝雲霄,散破烏雲之層,而那些猙獰面孔也停下衝勢,掙扎扭動如同被束縛一般。那人手指飛快的在弦上跳躍,極其快速如箭弦連發,聲聲穿透那些幽歎之聲,將他們一一拉回湖中。音勢接下如石沉大海渾厚堅實,順利將那些猙獰面孔拉回湖中,但有些掙扎著的極其厲害,似乎將要逃離成功。然那人接著兩手懸於琴上,數段高昂的音節接連發射,一陣一陣衝上最高的絕嶺之上,不停的爬升,攀高,向上似要觸到天之頂端。所有的幽歎之聲都被拉回湖中,而翻騰的湖水逐漸消去兇猛之勢,將要復歸沉寂,頂上的烏雲自行消散,一道道日光灑入,湖面上波光粼粼。</span></li><li><span>細風吹雨弄輕陰,梨花欲謝恐難禁。</span><br /><span>然後一切復歸於起初的恆寂,一陣大霧自山稜間捲起,遮住了湖面,掩蓋了石亭,將一切都收攏於霧中,而我也被那霧給吞噬,什麼也看不見。我睜開眼睛,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窗外有細微的雨聲,拍打在窗沿上,沿著敞開得窗戶滴落室內,本來掛載窗上的竹簾不見了。</span><br /><span>「秦太,你醒啦」一名男子撐著傘自窗戶外探進頭來,一臉笑意蕩漾。「你家院子什麼時候種的梨樹,都沒跟我說呢」</span></li></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