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傑爬回陽台後,撿起手槍,確認走廊與上下樓層沒有其餘海狗,陳承則依照指示從背包裡拿出備用小刀,補刺海狗確認死亡。
海狗屍體上的火焰還在燃燒,陳承壓根覺得他在做無用功,但這回他決定乖乖照指示做。
出陳承意料,那隻前排檔子彈的海狗被刺入後又掙扎幾下,才癱軟死去。
牠竟然裝死!
完事後,陳承心有餘悸,坐在冰箱上,試想以洪傑的視角,他能否做到更好。
陳承突然覺得他的位置離門口好近,根本沒時間瞄準。
結果洪傑五槍兩隻,其中一槍打在罐子上,另外兩槍,全打在兩隻海狗的腦殼與前胸,不偏不倚的中心。
這就是上過戰場的能耐嗎?
不一會兒,洪傑歸來。
「好消息是沒有其他隻。」洪傑說,「壞消息是,我們沒船了。」
照慣例,兩人在搜刮建築物前,會在上岸處的樓梯,拉有一條威嚇用鐵絲,鐵絲上的倒鉤能讓任何來犯者皮開肉綻。
但這回鐵絲上勾著海狗的血肉,牠們忍痛也執意穿過,加上船隻被咬爛成碎片浮在水上,足以推斷海狗這次目的不是捕食。
是獵殺。
「難怪會有四隻,平常他們都落單的。」陳承說,「我們多久沒遇到一群海狗?」
「去年夏天,兩隻海狗在故宮築窩,算上幼仔也才五隻。」洪傑說,「難道五分山守基隆海口的人馬,故意放海狗進來找我們麻煩?」
「有人不希望兩邊合作?」
洪傑點頭,「廣場上沒看到黃家跟林家,不過這也說不通,剛剛那可是四隻成年狼種海狗,標準軍隊配置,人類沒有本事指揮海狗。」
「是人魚嗎?」陳承問。
洪傑翻白眼,「如果人魚在場的話,我們的問題不是怎麼活,是怎麼死的輕鬆。她們可以用我們慘叫,引其他人上鉤;或在我們腦袋裡塞毒蟲,強迫我們做內應。
人魚就像人類的倒影,我們歷史上玩過的把戲,她們一個不缺。」
兩人一同回收完晾衣竿上的匕首,與冰箱上的繩子,準備撤離這間公寓。
「就第一次戰鬥來講,你發揮還不錯。」洪傑說,「一開始扔煙霧彈,先引海狗上鉤。不過孫老師有讓你拿他的煙霧彈嗎?」
「那我自己做的!」
「你又偷用他的實驗材料...算了,總之用煙霧跟硫磺味,阻礙牠們的視覺嗅覺,讓他們只專注在我身上,很好。
逃生路線也準備不錯,只要我抓住繩子吊在那,海狗確實拿我沒轍。
但陷阱有點糟。」
「時間太趕!」陳承反駁,卻越說越小聲,「我以為會燒痛牠們。」
「小天才,現實跟實驗不一樣,海狗剛上岸不久,身上還很濕。」洪傑說,「而且牠們興奮時會屏蔽痛覺。如果想確實燒死牠們,燃料還得灑在牠們身上,而不是地上。你潤滑劑剩多少?」
陳承晃了晃他的罐子,裏頭液體的嘩啦啦聲響太大,罐子原先的重量,如今都掛在陳承的嘴角下。
洪傑說,「算海狗贏一半。你怎麼沒想到要用槍?」
「我怕打不中。」
「打不中也得打。」洪傑說,「如果你怕第一槍不中,就不敢開槍,那你這輩子,什麼都打不中。」
洪陳兩人不再逗留,找個堪用的衣櫥,從室內一路拖衣櫥到陽台。正當兩人要推衣櫥下水當臨時船隻,靜止的水面傳來陣陣波紋。
地面在震動。
兩人往東一看,一隻堡壘般的龐然大物,在遠處山坡飛奔向上,每一次震動,都有一大塊的山林給牠輾壓進土裡。
而山坡的盡頭,是位於五分山山頂的飯店大樓。
牠體積之誇張,完全超出陳承理解的現實,連飯店十層樓高的尖塔,也碰觸不到牠的前肢膝蓋。
更別說底下的人,與牠相比,跟螻蟻沒兩樣。
牠身形一壓,壓在飯店大樓、洪傑稍早前演講的廣場,陳承看書的小公園,以及整個五分山聚落的所在。
五分山聚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