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團小故事》16【寫文復健】
雖然不會自稱酒豪，但麒夜是喜歡喝酒的，不然不會特意學習釀酒的技術。
在璹瓏有許多名酒，桃花釀、猴兒酒、藥酒……都是些耳熟能詳的佳釀，但在費倫大陸卻是幾乎聞所未聞，更別提喝上一盞了；而費倫大陸有名的葡萄酒、蘋果酒還好說，平民最常飲的「啤酒」，說實在，麒夜喝不慣。
璹瓏也是有如啤酒那樣面向大眾的酒，只不過應該是因為原材料不同，璹瓏的黃酒喝起來與啤酒實在差太多，總之麒夜始終無法習慣啤酒的苦味，所以頂多偶爾喝點葡萄酒。
不過，今夜是特別的。
算算日子，今日是璹瓏的小年夜了。去年是在船上與穆兄、虞兄那群來自璹瓏的船員度過的；再更往年是在宗門與其他長老弟子一同，總之不論哪種，都是與璹瓏的人度過，所以到小年夜前後時往往就已經有些年味了。
然而費倫大陸似乎沒有這段年節，所以並未有過節的氣氛，但畢竟是於璹瓏人而言重要的節日，麒夜還是打算淺淺的過一下。正巧，之前去地窖時意外獲得的「聖誕禮物」是根人參。
這樣的東方藥材在費倫大陸上實屬少見，故麒夜立刻就將它進行釀造了，勉勉強強趕上了今夜可以飲用。畢竟是家鄉的節日，自然還是配上家鄉的酒才最為對味。不過釀出來的份不多，麒夜分了些給喜愛酒的弗滅兄、一些則分給了不確定是不是來自璹瓏的朗大爺。
剩下的……
暖橘色的火光照亮整個石磚小屋，因為有伊弗利特的存在，所以這間石造小屋一直都很溫暖，甚至有些炎熱。麒夜坐在安戈洛和瓦莉爾一起花時間造起來的灶爐前，身上的衣服因為待在小屋裡有一段時間了，所以被他熱的脫到只剩一件裏衣，且衣領大開才稍顯涼快。。
其實平常只是待在這個空間，他是不至於脫到這種程度的，只不過從方才開始，麒夜便一直在煮著什麼。因為看不到，所以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想想也差不多了，麒夜才將鍋子從火上拿開，稍微放涼以便待會飲用。呼出了口氣，麒夜轉向門扉的方向，正猶豫是否要出去，下一秒門就打開了。漆黑的外頭飄著小雪，冒著雪而來的墨羅安口中呼出白氣，滿臉歉意。
「抱歉麒夜，我整理資料整理的有些忘記時間了，等很久嗎？」
「沒事，墨兄，我正好要去找你。」
墨羅安靦腆的笑了下，才進屋並關上屋門，將風雪隔絕在溫暖的小屋外。他將身上厚重的披風脫下，轉頭，麒夜便將一盞小小的酒杯遞到了墨羅安的面前，裡頭的液體微微冒著熱氣。
「試試？」
「謝謝。這便是麒夜家鄉的酒嗎？」
「是，若有幸獲得些糯米，在下還可以釀製黃酒給墨兄嘗嘗……那是璹瓏一般人喝的酒。」
墨羅安接過了那盞小酒杯，其實別說裡頭的酒很特別，就連這小小的酒杯墨羅安也只在麒夜身上見過，想必也是來自璹瓏的特產。小心的捧在手中，裡頭的溫酒透過小酒杯，讓冰涼的手指緩緩暖了起來。
與麒夜是喝不慣啤酒不同，墨羅安是真的對酒沒有多大興趣，要說不喜歡酒或許也行。只不過眼前這杯溫溫熱熱，看起來雖然不大清澈，但帶著些許酒香和那人參氣息的液體，更讓人覺得這似一碗湯。
這般想著，墨羅安正想詢問喝這酒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禮儀，便瞄到璹瓏的少年一口乾了那酒，且自然的又斟滿了一杯，舌頭還不自覺得舔了舔嘴，像是隻小饞貓般，墨羅安從未見過。
墨羅安愣了好會，久的麒夜又乾了杯，懶懶地靠在了牆邊，一邊的袖子因領口大開，直接順著他放鬆的肩頭落下。而這時麒夜才注意到墨羅安的目光，也不知是否酒勁上頭、亦或是熱的，麒夜面潮微紅的開口。
「怎麼了，墨兄？你不喜歡嗎？」
「啊、不……我還沒喝，只是想問問你這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墨羅安回過神來，頓時有些慌亂，眼神不知該往哪兒放，手足無措的低下頭，總覺得手中的酒杯頓時有些灼燙。麒夜眨了眨眼，隨後輕聲笑了，示意墨羅安坐下後，傾身靠近有些窘迫的墨羅安。
「不用，隨意就好，你若喜歡還有很多。」
「……好……」
麒夜靠在墨羅安附近，大概是張口都能感覺到氣息的程度，他便在那就了位，又給自己斟滿了酒，只不過這次不再一口乾了，稍微慢了些步調。墨羅安偷瞄著，總覺得氣氛有些怪異，索性也一口乾了酒給自己壯壯膽。
做好心理準備飲下，剛入口是藥材的苦味，但在聯想到啤酒的苦前，迅速就轉變成了與啤酒不一樣的甘甜味，而且喝起來並未有想像中的刺喉。墨羅安第一次試著將酒含在嘴中品嘗了一下才嚥下，紫眸中有些驚奇。
忽然一抹墨色滑過，墨羅安被吸引著轉去，便望見了那雙比雪還要純淨的眼眸。麒夜半垂著眼，有些微靠在墨羅安身上，卻並非是洩了氣，只是單純靠過來便這樣依著。
那雙好看的手不知何時拿上了個匙，上頭滴下了黏稠的液體，聞起來甜甜的，滴入了墨羅安的酒杯中。麒夜在幫墨羅安滿上酒的同時，順便用那湯匙攪了攪．完成後滿意的勾起嘴角。
「在下特意與其他夥伴要了些蜂蜜，若墨兄好甜口，應該會更喜這樣喝，嘗嘗。」
這句話不是詢問，聽起來頗為自信。墨羅安嗅了嗅，確實酒中多了點蜂蜜的氣味。他輕輕應了聲，小口抿下，最開始那股苦味淡了些，但原本酒中的甘甜沒有被蜂蜜蓋去，反而更加濃厚了。
墨羅安不禁也咂了咂舌，神色柔和了些，將酒杯靠向了麒夜。
「喜歡？」
「……喜歡。」
聽著麒夜的笑聲，墨羅安總有種自己方才那聲回答不是在回應喜歡酒，而是其他些什麼，否則少年怎麼笑的那般好聽？怎麼……問的那般寵溺。也不知眼盲的少年是如何做到精準滿上酒的，反正麒夜重新給墨羅安上了酒，也給自己滿上，與墨羅安碰了個杯。
「雖不是個熱鬧的年夜，但有墨兄陪伴，甚好。」
「……麒夜說過，年節於你們璹瓏人是很大的節日？」
「是啊，雖然不知道朗大爺和宋姑娘他們如何，但至少我記憶中是。從今夜開始，會持續快一個星期，到處都是歡快的氣息，還能時常聽到爆竹的聲響、家家戶戶都飄來好聞的味道。」
麒夜說不出旁人形容的張燈結彩的模樣，但於他的世界中，年節也是個特殊的日子，與平時大不相同。然後，思緒轉到更久更久以前，久到他還在蕭府的時候、久到……娘親尚在的時候。
「……更小時，每到這個日子，孩子還會朝大人說吉祥話，然後長輩便會給予孩子壓歲錢，孩子們會將那包錢放在枕下，據說這樣便能壓制邪祟，保佑孩子新的一年平安。」
他自然也從娘親那獲得過壓歲錢，或許那壓歲錢真幫助他避過了許多災，只可惜，並未護佑他的娘親，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娘親沒有壓歲錢呢。麒夜閉上眼眸，安靜了好一會，緩和傷感的情緒。
忽然，感覺到靠著墨羅安那頭的肩頭被靠上，雖然該是伊弗利特散發的氣息更為灼熱，但麒夜卻更喜歡那帶著如陽光般的溫暖氣息。墨羅安猶豫了會，才放柔了聲音，小小開口。
「……那……你可以對我說，我來包壓歲錢給你。」
並非是想要替代麒夜的家人，墨羅安只是希望孤身來到陌生大陸的璹瓏少年，偶爾能夠有似回到璹瓏的親切感罷了。麒夜一愣，隨後忍不住輕笑出聲，他笑瞇了眼，面向溫暖的氣團。
「無事的，墨兄。在下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無須壓歲錢了。不過……」
麒夜忽然勾起了墨羅安的手，低頭尋了會，抿住了他手中的酒杯邊緣，勾著墨羅安的手，便讓杯中的酒落入了口中。酒在少年的唇上留下淺淺的水漬，在火光下瑩瑩映照了些水光。
「……吉祥話能說、也能……喝個交杯酒什麼的。」
望著少年的脣毫不介意的抿住了自己喝過的地方，也不是討厭或噁心的異樣情緒騰升，搞得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或許是酒勁上頭了吧？他小聲地應了聲好，讓麒夜教自己怎麼做。
勾著彼此的手，溫熱的酒杯便在眼前，而對面是笑彎的眉眼。
他見，朱脣輕啟。
「墨兄，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麒夜。」
然後，一同飲下彼此盞中的酒，暖而甜的液體流入喉中，猶如今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