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mi-Analysis團隊有一篇文章去推算deepseek模型的真實開支(大概率遠不止600萬美金),原本想著翻譯一下,但大概率這篇過不了審,發不出來。
我會在油管頻道發布視頻解說這篇重磅文章,這幾天找時間我也會把全文做個翻譯,發布在我們的官方站點ztrading.io上,需要閱讀的朋友可以自行訂閱閱讀。
今年內容體系會有更多包涵關於AI和量化交易算法,內容也會更加多元化,更加側重於視頻。請各位多多分享關注。這裡也大致做個招聘的廣告,如果有粉絲有視頻製作&推廣相關經驗,請和我聯繫,感謝。
當然我們一直以來的宗旨就是,我們想要更多突破中外的,看不見的這堵次元牆(因為全世界都有自己的censorship。
但好處是,我們有互聯網,所以我們可以交叉分析sources從而得出一個更貼近真相的結論而非是那種1450或是5毛的那種二元論,最後的最後,you are what you read tho.
今天聊聊通脹和關稅。
It's not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It's probably Make America INFLATE AGAIN.
之前的文章我強調過,關稅的作用在於短期,迅速的恫嚇,從而拿到籌碼,同時我不認為貿易戰的關稅的那點收入能夠抵消掉總體經濟由於再通脹/關稅報復所帶來的經濟損失。
貿易戰作為典型的一把雙刃劍式的經濟政策,最佳的談判策略在於選擇類似墨西哥/哥倫比亞之類,過於依賴美國本土市場的經濟體,迅速談好加碼,而非真的讓關稅落地,即便落地也不會讓關稅持續過久。
我的結論是:
發動貿易戰有短期利益,但如果關稅和貿易戰持續過久,其潛在的長期風險將更甚於短期的貿易戰所取得的核心利益。而且發動貿易戰的對象至關重要,如果對方具有許多反制裁手段,或是一次對過多的國家發起關稅制裁,恐將導致一大波的反制,最後成為經濟政策的"七傷拳",把敵人打殘的情況下,自己也差不多快掛了。
首先來談談特朗普發動關稅戰的核心目的:
為什麼美國有條件發動關稅戰,因為本質來說,美國經濟體具備足夠的人口和足夠強勁的內需消費,再者美國的市場深度和資本化程度都是當今世界上最強的,因此美國得以將自身的內需市場武器化,要挾並迫使其他經濟體/企業服從美國優先的秩序。
1)逼迫全球製造業回籠美國(最大利益),並使得美國就業率復蘇,促進美國的再工業化。
達成這一目的可說是特朗普團隊發動貿易戰關稅2.0的最大利基和戰略支點。當然如果能夠通過單純strong bargain來逼迫相關企業將部分製造中心留在美國,對美國當然是最大的利好,但要達成這一戰略目標,並非容易。首先,發動關稅制裁的這些經濟體如果缺乏有效反制手段(軍事,經濟,資源和地緣政治籌碼),那麼關稅戰能夠取得最大的有效性。
甚至能像過去對日本發動貿易戰的案例一樣,以不戰而屈人之兵。(過去的日本作為二戰戰敗國,缺乏對美國經濟的有效反制手段)。
2)逼迫其他經濟體在關鍵領域交出籌碼和關鍵讓步。
現在特朗普正在通過關稅手段來迫使墨西哥,哥倫比亞等經濟體大規模接納自己國家的非法移民/犯罪移民。這點也是特朗普團隊能夠取得最大政績的地方,畢竟經濟能否搞好仍然存在不確定性,但趕人這點難度不大,趕的人越多,對於社會治安,穩定性等的效果就更明顯。
但趕人這點也有其副作用,因為請神容易送神難,為了要解決送神的問題,這些窮人家的難兄難弟送出去之後該如何安置,就需要透過關稅大棒來逼迫這些國家處理自己的非法移民。
事實上,像墨西哥,哥倫比亞這種拉美國家,他們的貿易結構是非常脆弱和單向的(他們基本上只賣東西給美國,老墨甚至只和美國佬做生意),所以美國在相關的貿易制裁中處於非常強勢的地位。現在墨西哥關稅被延後,哥倫比亞政府妥協,本質上就是由於自己在貿易地位的弱勢地位加上手中有效反制措施的不足,因此事實上這些制裁這些拉美國家對於美國本身影響最小,代價最低,收益是最大的。
但無論如何,把人趕跑,通脹有沒有馴服倒是其次,但治安首先是變好了,對老百姓是可以交差的,我預計這將會成為特朗普執政滿意度的最大正面來源。
在趕人這件事上,關稅的直接作用是巨大的,因為倘若墨西哥最終接受美國的要求(事實墨西哥邊境已經開始大規模接受本國非法移民了,只是嘴巴還很強硬,經濟上的弱勢必然迫使墨西哥take the deal)關稅直接解決了就是很麻煩的"送神難"的問題。
3)將美國的例外論(US exceptionalism) 最大程度的槓桿化和變現,在這個領域上關稅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美國例外論實際上是一戰二戰戰後一系列的全球化發展中美國所取得的特權的集中表現。作為二戰的戰勝國和事實上近代世界秩序的締造者,美國在各個領域都具備特權,如今在全球化階段的末期,特朗普的政策方向是將過去的美國例外論套現並以其作為槓桿壓制其他的經濟體,從而獲取優勢。
4)重塑全球半導體工業格局。施壓半導體企業進行diversify, 在美國本土建立有效的大規模半導體芯片工業基礎設施。
達成這點必然包括施壓台積電,NVDA等多家公司選邊站,甚至不排除一邊通過司法調查法規限制的方式極限施壓,另一邊丟出softball給利益去迫使TSMC, NVDA這些企業和美國利益達成最大程度的一致性。
這點對於特朗普相當重要,優先次序應該是非常高的,個人認為這也是大脫鉤中最重要,最關鍵的環節。
因為20年疫情告訴我們一件事情,倘若半導體芯片被大規模集中在一個地方生產(舉例:TW),那麼對於美國來說,現代戰爭的上限值基本上等於芯片的供給量。越高精密的武器就意味著更龐大的芯片和算力需求。從海灣戰爭那種精密作戰可以看出,美軍現代化的武裝高度依賴於精密製導技術,因此美國對於半導體的需求必然巨大。
總體來說,
你承受1單位的損失,獲得了3單位的好處,這叫做好生意。
但是你承受1單位的損失,獲得了10單位的好處,這叫做美國例外論。
但問題在於,
如果按照MAGA的設想,這1單位的損失,還是不公平的體現(完全沒有思考過作為老白人自己有多懶,有多擺爛),甚至要通過承受0單位的損失,獲得20單位的好處,這叫MAGA, 這叫做全球擺爛刷流氓。
對於特朗普的團隊來說,建立正確的預期非常重要(不然MAGA分分鐘掀翻你懂王),讓老百姓意識到:
我們多承受了5單位的風險,但是我們也多得了10單位的好處。
我們現在整體的payoff是6單位的損失,但是獲得了20單位的好處(比如工業部分回流,就業率部分復蘇,社區治安更好等),這也意味著美國釋放出信號,作為全球領袖,願意承擔更多的責任以獲得更多的好處,而非以一種,好處我全占,代價你看著辦的流氓態度去和世界各國相處。
長期關稅將帶來的風險和代價:
1)美國必須承受反制措施以及報復性關稅帶來的經濟衝擊。
2)如果右翼抬頭,美國品牌恐將連帶承受更多的損失。
3)美國必須放棄一部分過去美國所建立的特權,舉例來說,作為美元輸出國和金融強國,必然長期承受貿易逆差的代價。如果要重新工業化+取得貿易順差,那麼意味著失去金融領域上的一部分霸權。
4)整個關稅戰最難以估計的環節在於不同經濟體將發起的反擊措施,力度以及哪些領域能夠提出反制,這部分我個人嚴重存疑,因為從懂王入駐白宮至今,貿易戰看上去並非由系統化的團隊做談判,而是嚴重以懂王的個人判斷,而非具備深思熟慮的戰略部署和團隊所帶領(需要有靠譜的談判戰略團隊,針對不同經濟體的特性提出不同的關稅模式和應對措施),現在來看更像是華人街上隨意買件衣服,10塊錢20塊錢漫天叫價,特朗普的貿易制裁看上去較為隨意,缺乏戰略性。
5)通脹失控並反彈。
這裡沿用一些之前美國通脹的數據,這些數據或許能讓我們理解最壞的情況下(關稅落地/報復性關稅/關稅長期化),通脹對於美國長期經濟的深遠影響。
(NFTC: NATIONAL FOREIGN TRADE COUNCIL) 。
關稅抬高消費者和工薪家庭的價格。根據勞拉·鮑曼(Laura Baughman)和貿易夥伴關係(Trade Partnership)的研究,現有的鋼鐵、鋁和中國商品關稅使一個四口之家的年均額外開支增加了 764 美元。
1) 2018-2019年的關稅推高了企業成本,並輕微削弱了美國製造業。根據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U.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的數據,2018-2021 年間,由於鋼鐵和鋁成本上升,下游生產每年損失 34 億美元,飲料行業的支出在近六年間增加了 22 億美元,而汽車生產成本的上升導致每輛車的平均價格上漲 700 美元。(進步政策研究所(ProgressivePolicy Institute)的愛德華·格雷瑟(Edward Gresser)進一步分析了關稅如何推高價格並削弱下游製造業。)
2) 關稅並未能有效"對抗通脹",真正導致通脹下降的是疫情。根據簡·伊里格(Jane Ihrig)、凱文·克利森(Kevin Kliesen)和斯科特·沃拉(Scott Wolla)的研究,由於疫情的影響,"2020 年通脹率急劇下降",從 2020 年 1 月的 2.5% 降至 2020 年 5 月的 0.2%,年底時回升至 1.3%。關稅本身仍然具有通脹效應,但這一影響被"有記錄以來最劇烈的經濟崩潰"所掩蓋。
3)外國不會像特朗普聲稱的那樣支付數千億美元的關稅。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Penn Wharton)的研究表明,特朗普的關稅提案可能會因"其他政府的報復性措施以及其他經濟動態"而導致財政收入損失。(溫馨提醒:支付關稅的是美國人,而不是外國政府。下方是卡托研究所(Cato Institute)斯科特·林西科姆(Scott Lincicome)的可視化解釋。)
4)更高的關稅將導致美國失去67.5萬個工作崗位。穆迪公司(Moody's Corporation)的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贊迪(Mark Zandi)告訴 CNN,"如果特朗普按照他的提案提高關稅,經濟很可能會很快陷入衰退。"此外,這些關稅還會使美國企業、農民和牧場主面臨其他國家的報復措施。
5)對工薪家庭來說,額外成本可能高達每年2,500-3,900美元。美國進步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的布倫丹·杜克(Brendan Duke)和瑞安·穆赫蘭(Ryan Mulholland)估計,特朗普的關稅政策可能會導致家庭每年額外支出 2,500 至 3,900 美元,而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瑪麗·E·洛夫利(Mary E. Lovely)則預測額外成本至少 1,700 美元。
6)"戰略性關稅"仍然是關稅。儘管一些人主張對特定行業實施針對性關稅,但稅收基金會(Tax Foundation)的埃里卡·約克(Erica York)提醒道,"所謂的戰略性關稅仍然是關稅",並指出"我們需要仔細評估對這些戰略性商品(如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及其組件)提高關稅的目標。"她提出疑問:"提高關鍵投入成本,真的能幫助美國製造業發展壯大嗎?"
最後,再讓我強調一次:
關稅在短期內,對於貿易弱勢/經濟弱勢國來說,是絕佳的談判工具,低成本見效快。
但倘若關稅對於一些經濟更為複雜,強勢,具備韌性切具有反制手段的經濟體來說,效果並不明顯。
短期來看,關稅不落地,對於美國的經濟影響是受限的,倘若關稅過於擴大化並切更多經濟體和國家開始對美國進行報復性措施/關稅,那麼美國長期所承受的風險必然陡增,這也將放大全球地緣政治/經濟的不穩定性,長期落地的關稅將不再是一個有效談判手段,它將是通脹性的,開頭容易結束難的政治包袱和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