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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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飛出去的鴿子，再也沒有回家。

小時候，我們家頂樓是一大座鴿舍，父親因為從事賽鴿行業，賺得盆滿缽滿，讓我們家曾經風光一時，但在我打開鴿舍籠子之後，一切都變了。

父親曾經想殺了我，這是姊姊說的，好在當時母親奪下父親的刀，所以我只有右眼失眠，否則我應該早就腦袋開花，父親也就不會離家了吧。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坐在家的頂樓，眺望遠方暈染紫氣的地平線，我期待能有鴿子飛回來，然後成群的鴿子跟隨其後，最後父親也跟著回來。

雖然我很努力了，但母親不再跟我說話，只有姊姊會關心我的狀況。姊姊說，她其實一直都很討厭鴿子，一天到晚咕咕叫，大便又臭又髒。

但我說，其實我蠻喜歡鴿子的，所以我想讓它們放風，我希望它們不只是幫家裡賺錢，偶爾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能夠翱翔在廣袤田野之間。

幾年後，姊姊離家了，只剩下我跟媽媽守在這裡。我依然會坐在頂樓，一邊維護生鏽的鴿舍，一邊眺望地平線的另一端，期待鴿子回來。

這時，我看見樓下出現熟悉的身影。

父親回來了，而且肩膀上停著幾隻鴿子，當我一靠近，鴿子便飛上天空，回到了鴿舍。母親沒多說什麼，因為父親看起來已經失智，也不知道他這幾年發生什麼。

我悉心照料那幾隻鴿子，小聲問它們是怎麼找到家的？它們回答，咕咕咕、咕咕、咕，我說我明白了，這幾年辛苦它們，平安回來就好。

後來，父親被送進療養院，母親給了我一筆錢。她說，現在鴿子回來了，生活會再好起來的，我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有天想回家了，再回來看看就好。

我看著母親轉身的背影，明白她會照顧好鴿子，而我不必再等待剩下的它們，因為它們總會回來的，只要這座鴿舍還在，它們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