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理由地,一直想要寫些什麼。
前一年的過年前夕,在因緣際會下決定開始寫作。剛開始對於要寫些什麼自己是不太知道的,只是隱約覺得,好像可以用自己最擅長的旅行,寫出某個故事。
於是,在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後,完成了第一篇小說,寫的是一個少女獨自外出旅行尋找自己的過程。故事中的少女大約是某個時期的我,而少女遇見的所有的人,又都分別是各個時期的我,簡單的說就是,故事中的所有人,都是我。
故事是毫無道理的從手指尖流出來的,但其中的緣由卻全能被清楚地細數出來。
哪個誰是我,我是那個誰,在寫的時候並不知曉任何關聯,但回頭去看卻發現全都被織在同一張網上,密密麻麻,無一能被完全獨立分開。
而在那之後,接續著第二篇小說、第三篇小說,在三個月之間以荒誕的時間使用方式誕生,像是內在的某一開關被打開過後,便有股不得不即刻要做的力量伴隨在側,對於其他生活瑣事毫無興趣,工作變得異常痛苦,彷彿有種錯覺,像是自己是為此而生。
然而,或許這並不是錯覺。
在那之後,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繞了地球一圈。
行程固然不是重點,但也絕非全不重要,因此一路上雖看似不經意且毫無目的,但所到之處都不意外地蘊藏著更多部分的自己,像是在搜集某種被遺漏在各處的碎片那樣,深刻地理解自己內在的某些驅動力,有如找到一線生機可以讓生命全無遺憾地繼續下去。
但,即便如此,在某些時刻我仍感到困惑,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寫,為什麼要寫。
一路上懷抱著這個最終的疑問,像是知道最後一個關卡的魔王長成什麼模樣,但卻無能面對,並且一心認定著,打敗這個魔王過後便會從此幸福快樂。
啊,是幸福快樂。
於是在某一刻後我恍然大悟,原來我想要的是幸福快樂。
我是為了幸福快樂而寫,我想要的是幸福快樂,我的所作所為全是為此,我的所思所想也是以此為最終目標。我以為自己想理解的是痛苦,但其實是想知道如何快樂,我以為我是為了自己的什麼而寫,但其實只是因為我寫得很快樂。
我寫得很快樂,因為那全都是我,我所理解與不理解的我、我所認識與不認識的我,全都在那裡面,全被織成同一個故事,在那之中,全部的世界都是我,我就是全世界。
至此我終於明白,旅行還是很快樂,但沒有比愛情更美好,寫作的時光也還是很幸福,但我自己也已經非常幸福。
於是,此時此刻,無法想像還有更幸福美好的生活,也不存在有比現在更快樂的時光,並用這樣的心情與狀態去生活與旅行、去寫作與擁抱,擁抱愛人與世界,寫下感動和想念,訴說日常的甜美,紀錄行走於某處的時光。
過去與未來,全在這張網上,與現在的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