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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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接到通知又要去都市出差兩天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

如似將被放生到野地般的惶恐。

時空已千年的流浪,在有感知的此時,

被丟棄於荒煙漫草,裹披蒼涼,絕然的無依孤單。

穿越雪隧的另一端,竟是如此遙遠與陌生。

復興南路的八點,人車尚未擁擠,雜聲尚未鼎沸,天氣陰涼,

時間尚早,且信步徐徐,怡然健行,因為抵達,所以無惑。

次日另擇在家鄉的課程,他不想流浪。

 

年輕時,嘉義、桃園、板橋、馬來西亞,他曾短暫的漂泊,爾後方知,

流浪的種子於他心之底層只是發芽而已,一直成不了蔭,所以都狼狽而返,

一點也不浪漫。直到從俗結婚後,流浪的種子在又萌芽,可土壤是貧瘠的,

養份是缺乏的,勇氣更是不足,嚮往成了矛盾的壓抑,是現實與非現實的拉扯。

畢竟他不單只有單獨的他,從家庭、道德、責任,便是自由與枷鎖的情結。

唯情,崇尚任性而為;

淑世,要你包容善解,

煙塵中,兼善天下?或自居清流遁世獨善其身?

外在(形體、色象)的流浪,終歸是曇花剎那,忽忽一現而逝,如水載舟,

水與舟都是外在(因緣偶然的和合),本體(自性)存在何處?

水舟同體,內外無別,合者順,違者逆,

可人性偏要去分別、去計較、去爭端、要贏要得。

 

課程結束後,他與同事趕往客運買票欲返,才知雪隧發生事故,班車延遲,

有的旅客大罵,他倆靜心等候,他看著櫃檯客服人員,一直掛著微笑耐心解釋安撫,

也看著那女乘客的盛怒抱怨,他理解的冷眼旁觀,誰都想儘速的抵達目的地。

從甲地(出發)→乙地(目的地)都想快速到達,完了之後,從乙地(出發)→甲地(目的地)

也要快速。往返之中,是要完成達成目標,所以就是要快(捷徑、投機取巧、特權),

忽略過程,甚至寧可不要過程,一步登天。

他不敢評議,因為他也想趕快回家(目的地),只是他知急也沒用,只能等(時機成熟)。

他拿著候補牌等叫號,同事也與妻有晚餐之約,專業知識與情商的本位,

急是無濟於事的,深知能等才是心情最好的調適。調度人員按序叫著候補的乘客,

幸運的他倆是第一批被叫上車,你說,命運到底是在拉扯什麼?

 

從渾沌之初走來,或許更早之前,

天崩地裂,江山迭替;風雲變色,興衰如常。

輝煌枯敗,反掌互現;生離死別,容顏何在?

他,一一見證,他,乘願再來。

也選擇了此間,再做異階的履歷驗證還償。

他跟眾生一樣,無中生有,有再歸無。

惑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都是魔術師的煙幕,

如果透徹背後的機關,啼笑盡在無所謂。

中颱掃過,枝葉遍覆,落地為泥。

他從虛空來,如石風化的細沙,溝渠中的蚊蚋,都是丰采眾生,累劫遞世的輪轉,

在昭示一個「我」的存在。我的生生滅滅,這不可思議的荒謬,

難道只為印證一個因果規律?

這是他目前得知唯一的法。

他選擇來到這裡,為這片土地的子民,然而卻沒有可信任的政府,與可攜手同行之伴,

他「有」父母兄弟姐妹妻女親朋,世也有山川風月日雨草樹,看似和美錦繡,

而無常卻是隱藏在萬象當中的主。

生死來來去去間,極樂與地獄是馴服你的權威。

得一自在,否定所有的存在,如如空空,不受羈絆,脫落塵埃。

102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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