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吻不是衝動，而是那晚風吹過我們之間的距離，剛好縮成了零。
週五那天，
我照慣例到語晴學校後門等她。
她書包背得歪歪的，
一手拿著紅茶走出來，把吸管遞給我。
「給你一口，今天的好像比較甜。」
我喝了一口。
「妳不覺得這根吸管很危險嗎？」
「危險？」
「我現在是間接接吻耶。」
她噗哧笑出聲。
「那你就直接親，不用繞那麼遠。」
我臉有點燙，轉頭想閃，她卻先搶回飲料，
一邊喝一邊偷瞄我說：
「怎麼，嫌棄我啊~哼，不給你喝了。」
我們一起搭公車回家，兩個人並肩坐著。
公車搖搖晃晃，
她的頭靠在我肩上，搖搖晃晃邊哼著歌。
頭髮擦過我的脖子，有股淡淡的洗髮乳香味，
一種甜得剛剛好、不做作的味道。
我們緊緊牽著手，車窗外的風景往後退得很快，
但我們的手指在彼此手心裡，
卻慢慢地移動、勾住、撫摸。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
好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裡。
下了車，
走回她家的路上，會經過一個小公園。
我故意停下腳步說：
「我有點累，我們坐一下好不好？」
其實根本不累。
我只是不想這麼快分開。
風涼涼的吹，樹沙沙地響著。
她把頭髮撥到耳後，轉過頭來看我。
「還好嗎？有不舒服嗎？」
我看著她，心跳已經完全不是正常節奏了。
「有……心裡不舒服。」
她一臉緊張，手伸過來放在我胸口。
「這裡嗎？怎麼突然不舒服？」
我伸手握住她那隻貼在我胸口的手，輕輕地扣住。
「心跳太快了……語晴，我……」
那一瞬間，像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風停了，樹葉不再晃動，
連遠方的車聲都聽不見了。
空氣像是被抽乾，
只剩下她的眼神與我們之間，
那還沒縮短的幾公分距離。
她沒有笑，只是看著我，
眼神像水一樣，沒說話卻什麼都在說。
我知道她在等——但她不說。
我慢慢靠近她。
不是一股腦地衝上去，
而是一種幾乎靜止的速度。
每靠近一公分，我的呼吸就更淺一點。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眼睛也慢慢閉上。
她也在靠近。
我知道，那是給我的訊號。
然後，我親了她。
這是我們的初吻。
那是一個非常非常輕的吻。
像晚風撫過葉尖的那一瞬，柔柔的、輕輕的。
她的唇比我想像的還要柔軟一點，
帶著剛剛喝過紅茶的微甜。
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
只有彼此的呼吸，
還有那貼著唇間傳來的，細微發燙的顫抖。
那一刻，我不是在吻她的嘴唇。
我是把自己整個人交給她。
吻結束，她臉紅得不像話，
一頭栽進我懷裡，額頭埋在我胸口。
聲音悶悶的。
「……你剛剛有聽到我的心跳嗎？」
「有。」我也小聲回答。
「好大聲喔……」她笑了。
「跟我一樣。」
我低頭親了她的髮頂一下，她沒躲。
「那個……我不是在等你親我喔……
只是剛剛……剛好而已。」
「喔～剛好閉眼？」
「對啊……閉個眼就剛好親到了……」
「好神奇喔～那等一下我閉個眼再看看會不會又剛好。」
「林曜辰你再靠過來我就咬你喔！」
「咬我之前可以再親一下嗎？」
「你去死啦！！」
有些吻不是開始戀愛，是我們終於在心跳聲裡，承認了喜歡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