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異世界：霽》
第12章 番外篇〈夢裡的影子〉
一、夜之夢
夜色靜沉。東郊宅邸裡，只有火爐偶爾發出的輕爆聲。安睡得很沉，胸口起伏均勻。
然而水光卻再度翻湧，霽的身影浮現在夢境邊界。藍色的光紋宛如湖面微漾，順著夢境蔓延到另一張床榻。
莉卡翻了一下身，額頭滲出薄汗。她耳尖顫抖，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墜入一場過去的夢。
二、前世的莉卡
那夢裡的她，樣貌卻不同。
黑色長髮在夜風裡凌亂飛舞，藍色的眼瞳濕亮，額前依舊繫著一條藍色髮帶。耳朵是普通的人耳，不再有銀白狼耳。那是——前世的莉卡。
她正走在一條狹長的街道。路燈昏黃，雨後的水窪映著她孤單的身影。她抱著一個小袋子，腳步一深一淺，眼淚不斷墜下。
腦海裡，不斷回響著一句話：
——「我不需要妳了。」
那是她親耳聽見的。病房裡的安蒼白而冷漠，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她推開。
「為什麼……」
她喃喃自語，聲音顫抖。
「為什麼要丟下我……」
她不知道，他的病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癌症正一點一點奪走他的生命，他不想讓她留下最後的痛苦。可這些真相，她全然不知。
在她心裡，安只是無情地拋下了她，把他們共同的誓言踩碎。
「明明……我這麼愛你……」
她停在街角，手指狠狠掐進掌心，卻止不住顫抖。
行人來來往往，有人疑惑地瞥一眼，卻無人上前。孤單和絕望像潮水般淹沒她。
三、光墜
就在她快要崩潰的瞬間，天空忽然劃開一道刺眼的白光。
轟——！
隕石拖著烈焰墜下，砸向街道盡頭。強光瞬間籠罩四周，風壓把她整個人掀翻在地。
那光不是普通的隕石，而是光霽的碎片。
莉卡睜大眼，淚水和光一同反射在瞳孔裡。胸口的痛、愛與恨全在這一刻凝結。下一秒，她意識被白光奪走，身體無力地倒在冰冷的街道上。
「有人昏倒了！」
驚呼聲四起，一群路人圍了上來，卻沒有誰真正伸手相助。模糊的視線裡，她只覺得世界逐漸遠去。
最後一念，她仍在心底低語：
「安……為什麼……你要拋下我……我好愛你……」
四、夢醒
「啊——！」
莉卡猛地驚醒，渾身冒汗，心跳急促得快要衝出胸腔。銀白髮貼在臉側，藍色髮帶依舊安穩。狼耳豎立，尾巴緊緊纏住被子，像要抓住什麼不讓它流走。
「那是……什麼夢？」她喘息著，聲音顫抖。
夢裡的人與自己如此相似，那愛到絕望的痛楚，幾乎要撕裂她的心。
她不懂為什麼會夢到這些，但隱隱感覺，那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過的「她」。
莉卡慢慢轉頭，看到安正熟睡在身旁。呼吸安穩，神情寧靜。她的眼淚忽然再次滑落，卻在下一瞬被她自己抹去。
她小聲低語，把額頭輕輕靠上安的肩膀：
「不管夢是不是真的……這一次，我絕不會離開你。即使你推開我，我也要留在你身邊……」
五、此世的光
窗外有一點灰白，東邊的天空在樹梢後面慢慢亮起。院子還在睡，但風鈴已經先醒了，從屋檐下送來一兩聲乾淨的音。
「我們今天不去任何地方。」安忽然說，「就修長椅、量花圃、把風鈴掛高一點。然後，晚上一起在院子吃飯。妳愛怎麼黏就怎麼黏。」
莉卡紅著眼笑了，尾巴在被子底下一下、兩下、三下。她把藍髮帶又打緊了一點：「那要拉勾。」她伸出小指，認真得像在簽條約。安也伸出小指勾住，指節碰的那一下，很輕，卻像把什麼敲進了木樑裡——這屋子開始有了他們共同的聲音。
她忽然想起夢裡的那道光，抬眼看窗外：「主人，今天的天，有一點像要放晴了。」她說。安點頭：「嗯，會放晴。」
他把她的額頭抵著。心想「因為這一次，我們在一起了。」
六、霽的注視
——
——夢境的另一端，霽靜靜立在水光之中。
她看著安，也看著莉卡。那光從她掌心延展，像在縫合兩段斷裂的過去。
她知道，前世的誤會與痛苦是無法抹去的。安的病、莉卡的愛、以及那句誤會的「拋棄」——全都烙進靈魂，成為今生相遇的伏筆。
「願你們這一世，能不再錯過。」霽低聲祈願，眼中閃過憂傷。
她轉過身，雪原與神殿的輪廓在遠處隱隱浮現。黑暗在地平線蠢動，而她的身影逐漸消散，只留下最後的低語：
——「你們的愛，可以改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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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尾聲
日頭升起時，院子裡的露水一顆顆往下滑，落在新釘好的木椅上；風鈴換了位置，聲音更亮。薇洛妮亞在院角練劍，劍光掠過樹梢；莎菈打著呵欠來搶第一杯熱湯；歌蕾絲抱著「四色」在花圃邊比畫尺寸；伊蘿珊在屋檐上把昨晚留的暗線收好；遠處，一軍的旗在樹帶後面若隱若現。
安與莉卡並肩坐在新椅上。她把頭靠在他肩上，眼睛望著那一小塊藍天，心裡還有一點說不出的酸，卻不再刺。那種酸像是在提醒——曾經有一段路，在雨裡走得很遠；也在提醒——現在的每一步，都踏在彼此身邊。
她把手伸進他披風內襟，摸到了那只小木狼。她笑了：「我找到你了。」安回握住她的手：「我也找到妳了。」
風從院門吹進來，帶著新土與木屑的味道。影子被陽光一寸一寸往後推。夢裡的街、雨、病房、未寄出的訊息……都還在他們心底某個角落，但不再是要吞人的黑。那只是他們會記住、也會超越的影子。
而眼前，是真正屬於兩人的清晨。
—番外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