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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考放榜,一名考上台大醫科的雄女生接受訪問,新聞媒體卻將焦點放在她「與雄中男友交往故而功課進步」上頭。而相關報導以及PTT底下的留言,充斥著「遲早被學長追走」、「到時候變成學長的形狀」之類的性羞辱言論。
除了「關網友什麼事」之外,我們真正要追問的,是這個情境形成的原因。
或許有些人會以「酸葡萄心態」一言以蔽,然而這種看衰別人感情、還要加上一堆性羞辱言論的心態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呢?我認為這其實反映了「男性自尊」的脆弱。
這名女孩考上了台大醫科,她男友則尚未,這個現象給人「女強男弱」的印象,而「女強男弱」的感情搭配常被認為走不久遠,就如同還是有長輩會勸女性書別念太高,以免「嫁不出去」。說白了,這其實是顧及了「男性自尊」所作的要求。
網友的污辱言論是把雙面刃,明的刺向女性,暗裡也將男性壓制到更無法脫身的處境,對於後者的傷害反映出男性對於「男子氣概」的追求,以及追求失敗時的恐懼。
「學長」是什麼概念?反正不會是你
現代女性終於有機會在家事之外與男人一較高低,然而進入自由戀愛/婚姻市場後,優秀女性卻又必須「顧慮」男性的尊嚴,要嘛找「成就高於自己」的男性為對象;要嘛就壓抑自己討好男性。
在雄女生考上醫科、而她男友並未一同考上的時候,網友便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認為,這個女孩一定會被「學長」追走,因為「學長」從學歷上與學妹相等,但又在年紀與對學校的熟悉度「高於」學妹,故而女孩會被追走。
但網友卻忽略了:「學妹」是有腦袋和選擇權的,不是一個「物品」,更不是學長說把走就能把走,況且,就算女孩真的跟男友分手,原因一定是「學長」嗎?
說穿了,螢幕前的網友只是將某種低自尊發洩在這個女孩身上,還要以「擔心人家男友被綠帽」當作藉口。考上醫科又是雄女榜首,這名女孩不知道觸動了多少男性的「男弱」的憤怒?
當一名女人(在家事之外的事情上)使男人受到權力上的威脅時,男人保護自己的做法就是將女人從高位置上「拉下來」,他們所用武器通常跟「性」有關。畢竟女人在「性」方面一直是易受害對象,而一個男人,只要有陰莖,就能在心裡對各階級的女人進行性攻擊。
所謂的「學長」,不過只是他們塑造出來的一個比較「高級」的假自我,藉由這個「假自我」讓性攻擊變得更為「合理」罷了。
但現實生活是,就算真的有一個充滿魅力、能風靡每個學妹的「學長」存在,也不會是你。
不承認女性成就 進而壓迫男性
對於女人的成就,男人往往不相信是她自己的成就,而認為她是用身體美貌換取而來;另一方面,如果有表現很好的女人,又會說她像男人,跟男人一樣好......更甚者,則將女人的成就視為對男人的威脅因而百般阻撓。
--畢恆達、洪文龍《GQ男人在發燒》
雄女榜首考上台大醫科,「功臣」是跟她談戀愛的雄中男友,不是她本身。不管她在背後做了多少努力,媒體在乎、且想讓大眾看見的,也只有她與雄中學生談戀愛這件事。
女性的成功彷彿都是「虛」的,只是因為男性「太弱」才會輸給女性,且輸給「女性」尤其丟臉。 而沒有與她一起考上台大的男友,網友則用「想像中的綠帽」貶低他。網友的羞辱言論背後隱藏著另一層意思:
「如果女朋友被追走了,那一定是男人不夠強大、不夠厲害所導致。」
這種「別人呷米粉,替人喊燒」的做法,顯現出社會對「男性」的陽剛要求有多嚴格,社會對於什麼樣資格才能稱之為「真男人」有許多規範與威脅。
羞辱言論,只是那些替人喊燒的男性內心深處的恐懼罷了。
或許在男性的假想當中,當他們發生類似狀況,下場就是被別人看輕、還會失去心愛的人、事、物,於是乾脆讓事件中的男生提前體驗一下這種感受。
諷刺的是,他們的做法恰好實證了他們的恐懼。
當一個男性網友發出羞辱言論的時候,他羞辱的可能是「未來的自己」。
網路上的言論或多或少會映照出人們黑暗、不堪的一面,我們或許不認為自己在現實生活中是那樣不堪的人,但事實是,當你發言卻又忽略對方感受的時候,就不能夠說自己其實「不是那麼想」。
當網路上的人只能用惡毒的言論發洩自己無助的情緒,代表著情感上的受損與脆弱,我們應當尋求辦法排解,而不是將像丟垃圾一樣將情緒丟在別人身上--畢竟,你不知道在未來,自己是否也會成為別人丟垃圾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