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娜不發一語,似乎對艾瑞克所說的不感興趣。
雖然她並無興趣,但也沒有制止艾瑞克說話的意思。
於是,艾瑞克繼續往下說:
「小時候記得自己和現在不一樣,滿喜歡交朋友的,在還沒當上乙太少女、還沒去貴校參加實驗之前,我的個性並不像現在這樣,好像是個活潑開朗的人。」
艾瑞克說到這兒之後,低下頭來,闔上眼皮搖了搖頭,作勢轉身。
在她準備要背對席琳娜的那一刻──
「然後呢?」席琳娜問。
「咦?」艾瑞克停下腳步,回頭看席琳娜。
「然後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說話拐彎抹角,語言混亂,還說自己喜歡寫小說什麼的。」
艾瑞克聞後,笑了,說:「妳還記得啊,我在地下監獄跟妳說的東西。」
席琳娜沒有回應,只是看著大中跟伊芙在玩弄那個快要被磨爛掉的雞排,以及一旁拍手叫好的墨莉。
艾瑞克站到席琳娜身旁,說:
「不論以前怎麼樣,現在的我已經這樣了,那麼,只能接受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不然還能怎樣?也沒辦法回到過去,如果只是駐足不前,感嘆著過去所發生過的美好,而不繼續往前走的話,那結果也只是停留在原地而已,不會因為想了什麼有所進展,也不會因為有想到什麼而飛黃騰達。」
「……」
「席琳娜,可以這樣叫妳吧。這只是我的一點牢騷之語,簡單來說是一點想法,講難聽一點就是抱怨。」
艾瑞克話說到此,轉過身來與席琳娜擦肩而過。
同時,她在席琳娜耳邊這樣子低語:
「妳和陳大中,到底跟我還有艾咪像不像呢?」
「廢話。」席琳娜說道:「要是像的話,他有必要打妳一拳嗎?」
「是這樣嗎?我現在是在問妳的看法喔,席琳娜。」
「我?我當然──」
席琳娜像是被人戳中了什麼,側過身面對艾瑞克。
但,一下子就被制伏了。
不,準確說起來是被阻擋,被艾瑞克一單手,僅僅一根食指,就令席琳娜停下轉身的動作。
「經過身分交換之後──」
艾瑞克將自己右手食指指腹,放在席琳娜微笑面具的那半月形的嘴巴上。
她盯著席琳娜的臉,即使隔個兩層面具,席琳娜仍然感受的到,眼前的這名黑面具女,確確實實有和自己的眼神對上。
「有沒有辦法把握當下繼續走下去,還是只會緬懷過去,我很期待。」
語畢後,艾瑞克往旁邊走去,獨留席琳娜一人在原地。
席琳娜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反應,但實際上她是有抿一下嘴唇的,彷彿剛才艾瑞克的舉動真的有碰到自己嘴唇似的。
雖然說只是抿嘴而已,說不上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應,但是,這個抿嘴的動作,表達的究竟是不安,還是不甘心,又或者只是聽不下去而已,只有席琳娜本人自己清楚。
回過神來,席琳娜轉過頭去,發現艾瑞克已經走到很遠的地方。因此,她朝大中身邊走去。
吵吵鬧鬧的聲音越來越大,隨著席琳娜一步一步走近,率先察覺到的是墨莉,可以看得出來她已經不再看戲,有認真在制止這兩位。
伊芙依然壓在大中身上,而大中,則是搶過了伊芙手上的雞排。
「我說你這個螻蟻……」
席琳娜話說到一半,面具就被人拍了一下。
不,不是被拍,嚴格來說不是被人拍。
是大中手上的雞排,因為手揮動的關係,加上沒有抓好,所以就飛到席琳娜的面具上,因為有一定的速度,所以才會感覺是被人從正面拍。
雞排緩緩從她面具上滑落,油膩膩的油汁附著在面具上,也有些許滴在席琳娜的胸部上。
她此刻穿著禮服,在房間裡要出來找救生艇的時候,想說迅速換一下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然而,現在席琳娜後悔了,應該把浴袍直接穿出來不要換的。
「陳……大……中……」
席琳娜身體微微產生橘光,過邀紅髮此時是飄浮在空中的狀態,搭配上那微笑面具,已經這條走廊上微弱的燈光,這畫面看在大中眼裡,就跟看到了鬼是沒兩樣的。
「啊,那個,啊哈哈。」
大中坐起身子,全身發抖,一手放在後頸上搔弄,似乎想要以此緩解緊張的情緒。
他接著說:「好、好吃嗎?雞排。」
席琳娜聽見之後,身上橘紅色的光芒突然亮起,頓時火焰散出,大中、伊芙、墨莉這三人的眼前瞬間閃過一道強光。
轟!
郵輪內部發生爆炸。
※
轟!
露天走廊這裡傳來震動,樓上好像有爆炸的樣子。
「什麼東西啊?」一名雙馬尾的學生從地板上站起,她踮起腳,以腳尖接觸地板,小心跨過許多席地而坐的甚至躺下來的學生們的腳。
「站住。」一名黑面具女攔住了他(對,他,這次沒有隱瞞了喔)。
「……幹嘛?」雙馬尾學生說。
「你身為明日第一女子中學的學生會長,是想要臨陣脫逃的意思?」
「只是去看看情況而已。」
「最好不要。」黑面具女看向這裡的學生。「這裡的人都被我封在這裡,目的就是讓你們作為我們的人質。你出去,我要拿什麼交代?」
「乾我啥事?」
「當然有關。」
「蛤?」雙馬尾學生抬起頭,先是看著黑面具女臉上的那張像化妝舞會戴的那種黑色面具,再將視線往下,看著她下方的紅潤嘴唇。
「這艘船上的乙太變少,你們只有待在這裡才能受到庇護,當然除了跟著艾瑞克走的那幾位除外。」
「等等。你剛剛說乙太減少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肯坐下,就跟你說是怎麼一回事。」
「……」雙馬尾學生深呼吸一口氣,然後,一屁股坐下,盤腿坐在黑面具女的面前。
「乖孩子。」黑面具女笑了,然後跪下,抱住雙馬尾學生。
是的,她抱住了他,她那兩團肉緊貼住了他結實的胸膛。
──欸、欸欸欸欸欸欸?
雙馬尾學生突然臉紅。
雖然說他女裝,但他還是男的。
雖然說他有雙馬尾,但他還是男的。
既然男扮女裝進入了女校,就跟自己家裡有妹妹一樣,一般是不會對妹妹有任何遐想的,套用在女校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概念。
但他還是害羞了。
畢竟面前的這名黑面具女,其身材曼妙,聲音迷人的程度,加上她那柔軟的身體貼過來,一股香氣竄入鼻中,這都使雙馬尾學生心底小鹿亂撞。
即使他心裡一直在掙扎,一直說著「我已經有姐姐了」、「全世界只有雙馬尾合我的意」、「貧乳雙馬尾蘿莉萬歲」之類的,似乎都沒什麼用。
因為他還是害羞了,這是重點。
「照理說犯人跟人制之間不應該這樣的,但是,看在你很有誠意的份上,姊姊就破例──」
說到這裡,黑面具女說抱怨緊,這令雙馬尾學生臉頰開始冒冷汗。
「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句話,是在他右耳邊說的。
突然,啪,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雙馬尾學生的腦袋裡斷掉似的,他此時此刻腦袋空白,眼神放空。
就在這個時候──
「喂!快醒醒。」
有人在走廊盡頭這麼喊聲。
黑面具女「嘖」了一聲,皺起眉頭,看著走廊盡頭有人跑了過來。
是兩名穿著制服的少女,一名戴著貓耳髮箍,另一名,則是戴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黑面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