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小說】老師的秘密情人

邱海靖

2019/01/22閱讀時間約 19 分鐘

帶著少女心的大人，十年後參加同學會聚餐。大家都好奇，當年那位英俊的體育課老師哪兒去了？

「離開母校多年，不知大家有什麼改變？」我心裡想。

我是女校生，十年前，唸中四。當年，我有兩個最好的朋友，文慧和小美。中學畢業後，大家各奔前程，心裡倒是掛念她們。不知她們結婚沒有？我還差一些才滿三十，眨眼結婚五年了。

今晚，同學發起畢業十周年晚宴，鼓勵大家攜眷參加。我問老公要不要參加，他竟然害臊起來：「你們讀女校，一班同學三十多人，全是吱吱喳喳的，我一個男人混在中間不自在呢。」

「你放心吧，有男朋友或老公的，一定會帶去，到時你們男人可以談股票、樓市，怎會悶呢？」

老公比我年長八年，現在三十多歲，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刻。在我心中，老公英俊如昔，帶他出席同學會晚宴，我不怕給比下去。

「來吧！」我在老公的臉上送上一吻。「放工後各自前往餐廳會合。」她們見到我老公時，一定會羡慕我嫁得好！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去餐廳。小美比我早到，一眼把我認出來。

她胖了一點：「我生了三個小孩，生一個胖十磅，如今比從前重了三十磅呢。」她介紹老公Nelson給我認識。

「你是幸福少奶奶嘛！」我衷心替她高興。

不一會，文慧也到了，拖著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小美、家愛，這是我的男朋友Martin，金融界才俊！」

「你呢？應該名花有主吧！你老公在哪兒？」文慧問我。

「他工作很忙的，可能要稍晚才能離開公司。我們先聊聊，晚些才介紹你們認識吧。」

我看看手錶，心裡有點急：「老公究竟來不來呢？」

「不打緊，你先告訴我們，你是如何認識老公的？」

「今晚有哪些老師出席呢？」我支開話題。

「中文科的潘可兒老師、英文科的何綺齡老師都答允出席。可惜，我們找不到教體育的吳Sir。」

當年，吳Sir剛剛在教育學院畢業，來到這家女校教體育，掀起一陣旋風，成為很多女生的暗戀對象。大家都好奇，長得好看的吳Sir可有女朋友？

我曾經和小美、文慧組成「三朵金花」，跟蹤吳Sir，暗中調查他的女朋友是何等模樣。

然後，我發現了吳Sir的愛情秘密………

班上，文慧和小美是我最好的朋友。結拜為三姊妹太老土了，我們要做好打不平的「三朵金花」，但願有了「名分」，日後勞燕分飛，也會友誼永固。

女生對愛情充滿幻想。十年前，文慧的偶像是彭于晏，她立志嫁給他：「雖然傳聞他有個秘密女友，只要他一天沒有正式宣佈結婚，我一天還有機會當彭太太啊！」

「痴心妄想！」我和小美笑她。

小美的要求更高：「高大威猛、哈佛畢業，有錢養我，讓我做少奶奶，到時約你們到大飯店吃下午茶！」

「你想不勞而獲！」文慧笑她。

「想找好老公也要下一番苦功。我要考入美國名牌大學，才有機會認識精英男生啊。」小美是班中的高材生，對前途充滿信心。

「我祝你有志者事竟成。」我知道小美言出必行。

「你想找個怎麼樣的老公？」小美問我。

「不知道啊！我相信愛情由緣分主宰，不是你想要什麼就得到什麼。如果上天存心作弄我，許配一頭野獸給我這樣一個美女，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

小美批評我：「老想著負面的事情，就會啟動『自我實現定律』。」

文慧笑出眼淚：「希望你不要一朵鮮花插在豬糞上！」

我追打她們：「小心說話，當心報應啊！」

那年，我們唸中四，翌年的中學會考是一個大關口。學校為了催谷學生的會考成績，主要科目的功課非常多，我們唸得頭昏腦脹。

相對之下，學校不那麼重視音樂、美術、體育等「閒科」。這樣也好，這些科目的老師不會嚴格要學生，每逢上這些課就是我們「三朵金花」輕鬆一下的時候。

說到老師，男的寥寥可數，不是禿頭就是大肚腩，這一定是校長Sister Mary的奸計。想不到開學日，Sister Mary為大家帶來一位新老師。他好年輕啊。憑我推測，他身高一米八三，胸肌最少四十吋，還有一雙麒麟臂，真想叫他一聲Oppa。

Sister Mary說，這位吳Sir教中四班體育科。所有同學馬上起哄，Sister Mary喝令大家收聲，我卻瞧見吳Sir的臉紅了。

吳Sir成為大家的話題。有人好奇，他可有女朋友？他為什麼來女校任教？

「Sister Mary那樣保守，為什麼今年會一改作風呢？」文慧問。

「也許，她揀個俊男教師來，正是測試一下同學們的定力。」小美推斷。

「我怕是吳Sir不夠定力，受不住女學生的誘惑！來，讓我們三個一起色誘他！」

我只是說笑而已。我常被她們說是小綿羊，敢嘴炮不敢動手。

我們發現，班主任Miss Lai似乎對吳Sir很有好感。當我們上課吵鬧時，她不止一次大叫：「如果你們再這樣吵下去，我便叫Eric幫我收拾你們！」

她口中的Eric，正是吳Sir。

Miss Lai是教數學科的，每天上學都化妝，醜人多八怪。她的談吐流露一身老姑婆的怪味，最愛炫耀她是這所修女學校的舊生，以母校為榮。可以想像，她半生也沒有被男人追求過。論年紀，她應該在三十五歲左右，幾乎可以當我的媽媽。即使她喜歡吳Sir，但吳Sir不可能愛上一個老女人啊。

上了兩星期課，吳Sir令我有點意外。應該怎麼形容吳Sir呢？論外形，他可說是一個萬人迷，尤其是我們讀女校，較少機會接觸男生，同學們無不被他吸引。上課時，他卻是酷酷的，不會像鄰家男孩那樣跟學生打成一片。練習排球時，見到女同學躲懶，他會罵人的。一些臉皮薄的女同學眼紅紅，卻欣賞他的男子氣概，愈被罵愈爽，有點變態。

「第一次在禮堂亮相時，他不是挺親切嗎？」小美問。

「他可能是初出茅蘆，不想讓學生欺負，想強裝老成吧。」文慧說。

「我覺得他很神秘……你猜，他有女朋友嗎？」我問。

「我到校務處打聽過，吳Sir才二十四歲，血氣方剛，怎可能不近女色？」文慧最八卦。

「不如我們跟蹤吳Sir，看看他放學後是否拍拖去？」我很想了解吳Sir背後的故事。

星期五放學後，我們在校門附近徘徊，等到五時半，才見吳Sir離開教員室。他走進捷運站，我們也衝進去。月台上人山人海，我們幾乎失去他的影蹤。

列車來了，吳Sir躍進車廂，我也跟住，小美和文慧慢了半拍，給遺留在月台。為免被他發覺，我戴上太陽眼鏡，又拿出一本小說裝閱讀。

我跟蹤吳Sir步出捷運站，見他走進一家餐廳。

「這次還不讓我發現你約會？」我心裡偷笑，明天有第一手獨家消息，可以在小美和文慧面前威風一下。

我坐在另一張檯，叫了一客紅豆冰，可以從後面偷看吳Sir的一舉一動。

半小時後，我看見他在皺眉。哈哈，女孩子都愛遲到，難道吳Sir你不知道嗎？

在我心中，吳Sir條件如此優秀，他的女朋友一定是個美女，郎才女貌。

等了又等，誰出現了？竟然是Miss Lai！

Sir放學後，我們一不是嘛，吳Sir怎會追求Miss Lai？這是本世紀十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一。

只見Miss Lai老實不客氣坐下來，堆起她的厚粉臉，像一隻採陰補陽的蜘蛛精。吳Sir來到我們中學沒多久就讓老女人吃掉，太可憐了。

我聽不清楚他們說些什麼，只見他們聊得頗開心似的。這個畫面讓我覺得非常嘔心，我忍不住了，深呼吸一下，走上前叫他們：「Miss Lai、吳Sir，這麼巧？」

吳Sir給我一個禮貌的笑容，潔白的牙齒配襯薄薄的嘴唇，像青春電影裡的學長。

我還未回頭神來，就聽到Miss Lai搶著發言：「區家愛同學，你幹麼放學還在街上留連？你的功課都做完嗎？還不快快回家去？」

「你們在這兒又幹什麼？」我就是要刺中Miss Lai的死穴。

Miss Lai氣得爆炸，對吳Sir道：「Eric呀，你快幫我收拾她啊！」

故作親熱的稱呼、造作的嬌媚與嗲勁，差點兒讓我窒息身亡。

吳Sir說：「我向Miss Lai請教一下任教女校的經驗。你乖乖早點回家吧。」

我像中了暗器的女兵，乖乖棄械投降。我還想看這台好戲，但一雙腿竟然不聽我話，而是聽他的。

回到家裡，我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文慧和小美，召開三人會議。

「看來，他們尚未正式成為情侶，我們可以用時間換取空間！」我們一致通過，這件事非常恐怖，如果我們袖手旁觀，吳Sir就會中了老女人的毒計。為免打草驚蛇，吳Sir那邊由我繼續跟進，小美和文慧則留意Miss Lai的動靜。

隔天，我真是倒霉運，竟然在校門前遇到Miss Lai。我故意不叫她早晨，她抬起下巴，給我一抹奸笑。慘啦，老女人心理不平衡的，她是班主任，隨時濫用職權對付我。

一連數天，我發現吳Sir放學後的生活簡單，除了到書店逛逛便是去社區運動中心。Miss Lai讓我嚇退了嗎？

這天，我又化身私家偵探，誰知吳Sir突然回頭。我連忙逃跑，但他是運動健將，我怎可能逃脫？

我停下來，不斷喘氣。吳Sir望著我的窘態，忽然笑了。我沒有解釋，只是不停傻笑。正當我不知如何打圓場時，吳Sir說：「我介紹你認識幾個西班牙朋友！」

我從交過外國朋友呢？我連英語都說不好，根本不會講西班牙語。不知怎的，我只是點頭，走在吳Sir身邊，我有種自豪感，忍不住笑了，心想：「也許其他人以為他是我的男朋友呢。」

吳Sir問我笑什麼，我說：「這是秘密！」

吳Sir帶我到一間二手CD店。店主一見他便推介一張CD：Enrique Iglesias的唱片。CD機啟動了，傳來的歌曲節奏輕快，男歌手的聲音年輕而清脆，唱的竟是西班牙語。

「家愛同學，你覺得這首歌好聽嗎？」吳Sir問我。

「我未聽過這位歌手的名字啊。」我對西方流行音樂一竅不通，更別說西班牙樂壇。

「他的父親Julio Iglesias也是著名歌手呢。」

想不到外表陽剛的他，另有文雅的一面，帶我走進美麗新世界。

店主又向我們推介其他拉丁歌手的唱片，例如Alejandro Sanz、Jennifer Lopez、Marc Anthony等等。我們試聽這些拉丁情歌，吳Sir聽的是歌，我聽是的吳Sir的話。

吳Sir買了數張唱片，開心得像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小男孩，請我到快餐店喝奶昔。

我鼓勵勇氣，問：「Miss Lai是你的女朋友嗎？老姑婆容易心理變態，你要小心啊。」

「中學生不要八卦。」他又笑了。

「那你有女朋友嗎？」

吳Sir突然別個頭去。我默默記在心裡，不敢追問，這是為了什麼呢？

他看看手錶，道：「時候不早了，回家吧。」

對於跟蹤他這件事，我有點慚愧，應該改邪歸正，但我又想多點機會見到他。

吳Sir似是看中我的心事：「學生需要幫忙，可以隨時到教員室找老師，以後不要跟蹤我。」

想不到，他竟然知道女生們的小玩意。當他遞上尾指，我無法抗拒，伸手一勾，同意終止跟蹤行動。

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卜卜跳。剛才一剎那的尾指接觸，也算是一種「肌膚之親」啊。他的男子氣息，他的健碩身形，他的音樂品味……是夢想，也是陷阱。

轉眼我又煩惱了，我視吳Sir為超級偶像，他卻當我是一個普通女學生。我決心惡補音樂知識，我要報讀西班語班，要他對我另眼相看。這些想法，我當成是我和他之間的秘密，沒有告訴文慧和小美。

從此，我沒有再跟蹤吳Sir，而是趁週末到二手CD店。我要穿得漂亮一點，扮偶遇。

沒有約定又似是心存默契，我們真的在二手CD店相遇，買完CD便去喝奶昔。我們談音樂，談夢想，談學校的趣事。

這天，他比平日的時間遲到了。然後，他拖著一個女孩子出現。女孩子大約二十歲，像大學生的年紀。她戴著墨鏡和鴨舌帽，沒有多說話，但身形似曾相識。

吳Sir悄悄在我耳邊說：「這是我的女朋友Angela。」

我大膽的望向那女孩子――天啊，吳Sir的秘密情人不是Miss Lai，而是玉女歌手Angela！

Angela默默站在吳Sir身畔，等他揀CD。

我有點不知所措，老師在私人時間拍拖是他的自由，自己算是什麼呢？電燈泡？我想走，卻給吳Sir叫住了：「我們喝下午茶去。」

計程車駛到附近一間甜品屋，店主帶我們登上閣樓。

吳Sir對Angela說：「這位是我的學生區家愛。」

Angela脫下墨鏡，打量我幾秒，問吳Sir：「她為人可靠嗎？」

吳Sir面有難色，對我說：「經理人不准Angela拍拖……我想請你幫忙，以後週末我請你一起來，萬一被記者發現，Angela可以說，只是跟朋友聚會……」

我呆住了，不知如何反應。吳Sir有求於我，是我的光榮。答應他當電燈泡，我心裡不是味兒；不答應他，又好似不近人情。

其實，我是很想答應的。我渴望在課堂以外的地方見到他，這樣，我們的距離好像拉近一些。尤其是，當我換上便服，我便不是中學生。我變身一個普通少女，一心企盼男生來約會……

吳Sir伸出尾指，見到他誠懇的眼神，我心軟了，跟他打了勾勾。

他寛心了，替我叫了一客芝麻雪花冰：「包你一吃愛上。」

守秘密很辛苦啊！回到學校，面對文慧和小美，我似是一個反間諜。遇見Sister Mary或Miss Lai，我似是一個罪犯。上體育課見到吳Sir，我似是一個共犯，我們分享一個秘密。

文慧見我悶悶不樂，問我：「你是不是愛上別人？」

「怎麼可能！我們讀女校，想結識男生都沒方法啦！」我說。

「我認識幾個隔鄰男校的男生，你要不要參加他們的派對？」小美以為我芳心寂寞。

回到家裡，我拿出一張Enrique Iglesias的唱片，這是店主推介的，這位西班牙歌手也曾出版英語唱片。我告訴店主，我最愛裡面一首《Hero》：

Would you dance if I asked you to dance? Or would you run and never look back? Would you cry if you saw me crying? And would you save my soul, tonight?

我彷彿回到見到吳Sir站在我面前，哼著歌，只唱給我一個人聽：「你願意跟我共舞嗎?你願意跟我走，永不回頭嗎？你願意陪我哭泣嗎？今晚，你願意拯救我的靈魂嗎？」

如果吳Sir是英雄，Angela便是公主，我只配當婢女，甚至只配做一隻醜小鴨。

Angela不是每個週末都出現的，好幾次，只見吳Sir一人現身：「我又給Angela放鴿子了。她要拍戲，拍廣告，拍寫真集，他媽的！我快要失去她了！」

他一口氣告訴我，如何跟Angela識於微時，如何眼巴巴見女朋友加入娛樂圈……我好珍惜甜品店閣樓剩下我倆的時光，願意一直聽下去。

傾吐一輪後，吳Sir情緒緩和下來：「謝謝你。」

我學他的口吻：「老師有心事，可以隨時找學生的，不要跟蹤我啊。」

他笑了，我成功引他笑了！Angela讓他苦惱，我讓他笑，我不是比Angela更棒嗎？

當我們下樓的時候，冷不防見到Miss Lai。

她一見吳Sir便罵：「我以為你早有女朋友才知難而退，原來你竟然偷偷約會女學生！我得不到的男人，任何女人也得不到。我要向校長告發你！」

翌日，我一心盼待第三堂體育課，進來的卻是另一位體育老師Miss Chang。

下課後，我跑到校長室問個究竟。我可以證明，吳SIR是無辜的。可是，我有資格公開他和Angela的戀情嗎?我不能出賣他，但我要救他便得說明一切啊。

不用等我開口，Sister Mary便一臉權威：「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吳Sir已經向我請辭，其他的事你不用理。所有師生都不准談論這件事。女生的清白很重要，這是為你好的。」

從此，教室裡只有Miss Lai勝利的奸笑。

二手CD店和甜品店都沒有吳Sir的蹤影，他從此人間蒸發……

小美和文慧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不要迫我啦！」

我要為吳Sir守秘密。她們氣我不夠義氣。

中五會考後，我考進一家Band 1男女校升讀中六，文慧留在原校升讀中六，小美隨家人移民美國，大家一別多年。

大學二年級，我跟一個男同學拍拖，三個月後主動說分手。他追問我原因，我只能說很多句對不起，然後逃跑。

分手那夜，我又想起吳Sir，方知那段矇矓的感情就是我的初戀。是的，我很膚淺，我不理智，我承認，我是沉迷，沉淪，沉醉在他的笑容，他的歌聲，他的吸引力，他的一切。在我心中，沒有一個男同學及得上吳Sir。他未必是世上最出色的男人，卻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男人。

我不能解釋這種感覺，但我知道，吳Sir大概把我當成一個女學生，或者一個普通少女而已。我既想重見他，可又不想親耳聽到他對我說：「謝謝你的愛，但我不可能愛你的。」

我的心很亂，我似乎不可能再愛上任何學校裡的男生。我的心已經被吳Sir奪去了，但他人在何方？他永遠都不會把這顆少女心還給我。

人家的初戀都有點經歷，可恨我的初戀未曾開始已結束，我連他的手也未牽過。吳Sir永遠不會知道，一個少女曾經那樣傾慕他，關心他，掛念他。這夜，月光下，我心痛，我哭了……

「快要開席了，你的老公究竟來不來？」驀地，我的思緒給文慧和小美打斷了。

當我正想打電話，就見到老公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一顆心仍然被觸動。

當年，我在街上跟蹤他，他回頭追了我幾條街，也是這副表情哩。

老公在我臉上輕吻一下，英偉如昔。文慧和小美看得入神，齊聲怪叫：「原來你的老公是吳Sir！」

吳Sir朝她們笑笑，帶著拿到冠軍的自豪。

小美追問：「你是如何搭上吳Sir的？快快從實招來！」

老公為我解圍：「我在你們學校教了短短半年便辭職，不久又被當時的女朋友Angela撇掉。事業愛情皆失意下，我決定到澳洲深造體育行政。學校裡很多女生向我告白，我都拒絕了，原來我忘不的，是家愛。畢業後，回到香港，先去找工作，但我知道，我更想找到家愛，正式追求她，跟她好好發展。我到處找她，等待一個告白的機會……」

在好姐妹面前，老公臉紅了，我接道：「五年前大學畢業後，我在一家銀行當實習生。下班後，我常到二手CD店買唱片，也成了甜品店的熟客，愛上了芝麻雪花冰。一個平凡的晚上，當我剛踏進去甜品店的閣樓，這個充滿回憶的位置，突然聽到唱機播出《Hero》。」

那刻，當我想叫老闆來問個究竟，卻見到夢中那個他出現。

他上前擁著我，在我耳畔說：「你是如此難忘記，你望著我的目光是那樣傻氣，我知道裡面的秘密。我很笨，直至跑到國外，才知道，回來不能錯過你。」

我把他抱得緊緊的，讓他知道，我懂了。

第一次，我倚靠他的胸膛，親口告訴他：「You are my hero!」

不需解釋，不需暖身，我的初戀死灰復燃了。我們沒有顧忌的交往，如一雙愛情鳥，自由飛往心中的理想國。

半年後，英雄向我求婚。向親友宣佈婚訊時，無人相信，老公曾經是我的中學老師呢。

如今，我二十六歲，Eric三十四歲，倆口子不需要富裕的生活，我們只要記得，屬於我們的主題曲。

秘密揭穿了，所有同學都起哄，鬧著叫老公上台。Eric拉我步上台，拿起咪高峰，再唱一遍：

Would you dance if I asked you to dance? Or would you run and never look back? Would you cry if you saw me crying? And would you save my soul, tonight?

是的，我願意，一輩子跟你共舞。

我願意，跟你走，一輩子永不回頭。

我願意，陪你哭泣，一輩子為你分憂。

今晚，我願意拯救你的靈魂，一輩子守護你。

邱海靖的沙龍斜槓文青的創作人生爆笑小說邱海靖的沙龍斜槓文青的創作人生抒情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