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蟲》第六篇 纏結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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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翻譯由Xavia大大提供
纏結 6.9
    親愛的民軍小姐...
  用親愛的開頭有錯嗎?會不會帶著過多的友好或者親近感?會聽起來有點嘲弄嗎?
    民軍小姐,我們今晚早些時候見過面……
  不行。如果我這樣寫的話,她可能會把我的信跟其他粉絲寄來的一起扔掉。
    民軍小姐,你認識叫掠翅的我,不過你不是真的認識我...
  好一點,但我還是不喜歡它的語調。我先把它放一旁,繼續寫,等會兒再回來修改。
    ……其實,我不是一個壞人,就算……
  就算怎樣?就算我威脅又傷害了許多無辜的人?就算我差點把竜害死之後還把他的眼睛挖出來?最後還加上我的名字底下那二十八萬非法賺來的金錢?
  我顫抖著,從口袋中抽出手來把外套的拉鏈拉起來,遮住暴露著的肚子。在我們回到閣樓之後,布萊恩覺得大家都太累了,無法討論綫圈的協議,於是決定暫時等到明天早上再聊。我也不希望再看到或聽到會令我感到更加糟糕的東西。而且,我答應了老爸今晚會回家的。
  已經過了九點了,來往郵輪的巴士每過九十分鐘只來一班。我心想等車還不如直接走回家。在猶大背上騎了那麽久之後,我的身體也需要伸展一下。
  把手插回到口袋里,我繼續構思著寫給民軍小姐的信。把「就算」拿掉。用另一個説法,也許可行?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意圖一直以來都是好的。我一開始加入了暗地黨的原因就是爲了協助,協助這座城市……
  那全都是事實嗎?不是。如果要我完全如實地說,加入并留在暗地黨的部分原因是因爲我很寂寞。要是我忠肯地這樣澄清呢?
   ……能如此容易地喜歡上他們使我放下了警戒。我當時的心態十分糟糕,而他們則接受了我。因此寫這封電郵給你是十分困難的。但也是必要的。最後我決定這樣做,因爲會給大衆帶來更大的好處……
  我是在早些時候去執行任務之前對自己這麽說的。跟著這班人只會對其他無辜的人造成更大的危險,遲早會有人在交火中受到傷害,要不就是我爲了某件嚴重的事情而被逮捕。
  但是現在我又有綫圈的提議可以考慮了。他説他想幫助這個城市的話是實話嗎?我沒有任何可以懷疑他的理由,而媘蜜也有爲他擔保。但同時,綫圈的標志是欸,媘蜜也曾經掩蓋過事實,誤導過我。
  最重要的問題是,我這麽做是真的爲了大衆的好處嗎?不是。或者,我至少對這個原因沒有足夠的確信。
那我到底爲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問題在一小時前就已經很難回答,而到現在則是雙倍的困難。難到讓我有少許恐懼。我是怎麽到達到這一刻的?
  我想到曾經有一次坐在我母親的其中一個大學課堂上。我當時不可能超過十歲,老爸那時很忙,而我媽也請不到保姆。於是年紀小小的我,爲了能與衆多青少年與二十幾歲的做在同一個英文講課裡,還能聽懂母親所講的内容而感到十分自豪。我們還在那之前的幾個星期一起看完課堂講的書,讓我可以明白教材。《柳橙不是唯一的水果》。
  正當我坐在那裏聽課的時候,一位老人走進來坐在我後面的一旁。用著和藹的口氣,他喃喃地評論說我的母親是一位出色的教授。而在幾分鐘後,當我鼓起勇氣舉手回答問題,他又稱贊了,便起身離開了。把我對自己與母親的驕傲放一邊,那一刻使我印象最深刻的東西就是那個人的頭髮。被梳成十分滑稽的遮秃髮型。
  在下課之後我媽帶著我回家,我提到了那位老人,被她認出來是她部門的主管,她的上司。然後我便指出他的那個髮型有多糟糕。
  「從他的角度來看吧,」我媽說。「也許,在很久以前,他便開始掉一點頭髮,但是他可以把剩下的梳到一邊來讓它沒那麽明顯。每年他都會把頭髮再往一旁梳。逐漸逐漸,他慢慢的習慣了那個摸樣,每天早晚都在鏡子内見到它。日積月纍的。」
  「那爲什麽沒有人去告訴他呢?」我問我媽。
  「因爲沒有人能為他指出來呀,」她回答道,「而任何跟他夠熟的人又不想傷害他的感情,即使從長遠來看那可能對他更有益。」
  「那你可以去啊,」我跟我媽說。
  於是她便去了,在那幾天后。長痛不如短痛,她把頭髮的事告知了那英語部門的老主管。據她所説,他後來去了理髮師,並在之後感謝了她。那次事件以及我母親的所作所爲一直都刻印了在我的記憶裡。
  我嚥下喉嚨裡的腫塊。我總是忘了,自己有多麽多麽的想念她。我會犧牲任何東西,只爲了在這個時候和她多聊三十分鐘。我心中對她沒有一絲的懷疑,能把一切都搞清楚,用那麽簡單的方法解釋,再複雜的事情也會看似無比的容易。
  我停下了脚步,抬著頭,眨了眨含著淚水的雙眼,並深深地嘆了口氣,才重新向前走起。
  我身處的情景與那位老人相似嗎?難道說我逐漸地掉落在困境里,是因爲我缺乏了在自己以外的視野?
  我沒有把這事情想清楚。我還是有自信發送那個電郵,下定那個決心……但在那之前,我必須理清自己的思路。在我自己的腦海里構成那封電郵是沒有用的,我需要見到電腦屏幕上真真實實,黑白分明的文字。
  我繞過屋子的後面並把手伸進口袋里掏鎖匙。而在我正要把它取出來的時候,我爸把門打開了。
  「泰勒。見到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我爸看起來很疲倦,比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更老。
  我給了他一個短暫的擁抱,「嗨,爸。你收到了我說會晚一點到的訊息?」
  「收到了。」他把我身後的門關上鎖起。「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聳了聳肩,並把外套脫掉,確保著胡椒噴霧,手機與鎖匙都還在口袋里,把它挂了在衣架上。「沒什麽。我去了布萊恩家裏,幫他把家具組裝起來,但是後來他妹妹和她的社工突然過來了。我找不到不會太尷尬的方法提前離開。」那確實發生了,差不多,只不過是在早一點的時間。
  「是吧,」他含糊道。「就只有你們倆嗎?」
  「不是,」我撒謊道,以免他的誤會。「至少剛開始不是。莉莎在社工來的幾分鐘之前就走了。」
  「而且你還有了件新衣服。我看,不錯啊。」
  「是莉莎的,」我亂扯道,爲他的察覺而感到少許害羞。
  「哦,」他點著頭。
  「我要去我的房間了,可以嗎?我有點累。」
  我爸搖了搖頭,「我寧願你留下來聊。」
  那並不是我想做的。我的腦子已經被足夠的垃圾與爭辯堵塞著。我並不想花費更多精力在編制給我爸的謊言上。
  「可以明天再聊嗎?」我提議著,往前廳另一邊的門退後,以懇求的姿態把我的雙手按在一起。「我真的需要在電腦前坐幾分鐘來整理我的思路。」
  我推了推門,卻沒有打開。奇怪。我試了試門把,也沒有用。
  「門卡住了,」我説。
  「門被鎖上了,泰勒。通往客廳的門也是。」我爸回答我。當我往他看的時候,他展示出手中那把老式的鎖匙。
  我看著他,從厨房桌子地下抽出兩把椅子,將一把放在房間的中央,并坐在靠著后門前面的另一把上。
  「坐。」
  「爸,今晚真的不是……」
  「坐下。」
  我的心從胸口掉了出來。至少,感覺是那樣。我能在胃裏感受到一股醜陋又酸涩的味道。
  「我今天跟你的學校談過了,」他告訴我,確認了我的感受。
  「對不起。」
  「你錯過了將近一個月的課堂,泰勒。三個星期耶。你缺掉了重要考試,專題研習,功課……他們説你可能無法及格,如果你已經沒有被當掉的話。」
  「對、對不起。」我重複道。
  「我可能會理解,我明白你所經歷的東西,但你並不只是瞞著我,你欺騙了我。」
  我無法再説出一聲道歉。
  「我打給了學校來得知你的情況,但他們卻告訴我你已經一段時間沒來上學了,而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我-我感到很迷茫。我還打給了你的奶奶。」
  我畏縮著。他在説我媽的母親,一位嚴厲的女人,她從未完全贊同過我父母的婚姻。他打電話給她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她説服了我,也許我太專注于作爲你的同伴,而沒有花足夠的心思在當你的長輩上。如果她在一個星期前這麽跟我説,我會當著面就把電話挂上。但是在跟學校談過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對你是多麽大的失敗……」
  「你沒有失敗,」我告訴他。對自己因情緒而破調的聲音感到意外。
  「我失敗了。很顯然目前爲止我們所做的事情并沒有用,如果你現在變成這樣,如果你連話都沒跟我講的話。不要再有秘密,不要再有隱瞞。所以我們倆要在這裏坐一整晚也行。我甚至明天工作請假也可以,但是我們要把事情説清楚。」
  我點著頭,用力地嚥了嚥口水。還沒有在厨房中間的椅子上坐下。
  「我,呃,需要上一趟厠所。」
  「好的,」他站了起來。「我會帶你過去,之後再跟著你回來。」
  「你把我當成囚犯?」
  「你是我的女兒,泰勒。我愛你,但是我也知道有其他事情發生著,而那不只有欺凌,或是有跟欺凌有關的事情你還沒告訴我。我爲你感到害怕,泰勒,因爲你就算不及格也要避開我,保持著沉默。」
  「於是你便把我當囚犯來逼著我,」我回答道,話語摻雜著憤怒與受傷,「你認爲這還有一丁點恰當的嗎,在我被學校的那群婊子逼到無路可走之後?我回來也要被這種權力濫用的狗屎欺負?」
  我爸用著無比耐心的口氣回答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這麽做是因爲我愛你。」
  我明白。但是那一點也沒讓我的心情好起來。
  「你是真的需要去上厠所嗎,泰勒?」
  我搖著頭。我只需要離開這個房間。我看到他皺起眉頭,意識到他明白我只想要逃跑。
  「跟我説話,泰勒。」
   「不想説。」我走到房間的另一邊去試試通往客廳與地下室的門。都鎖上了。
  「爲什麽你一定要逃跑呢?」他問道。我可以聽到他聲音裏的痛苦,讓我感到更加的差勁。「放輕鬆,坐下來,好嗎?」
  我能感覺到我的能力在意識邊緣咆哮著,發現自己緊握著拳頭。爲什麽我總是被我身邊可以依賴的人背叛,逼迫,使我感到無比的糟糕?艾瑪,學校,兵器大師,現在還有我爸?
  我把椅子踹開,用的力道使它在冰箱上撞出痕跡。我爸的眼睛稍微張大了一點,但是他并沒有動彈或出聲。我可以感受到能力的掣動,使鄰里的昆蟲都向著我的方向前行。我必須專注地把命令取消,讓它們回到原本正常的行爲。
  對著椅子施暴完的我并沒有感覺好一點,我推掉冰箱旁櫃子上的一曡食譜與傳單,使它們撒滿一地。夾在當中的一個相框在撞到地面时摔成碎片。
  「該死,」我小聲說。依然沒有感到好轉,並且要控制住蟲群越來越難。
  「那些是可以被替代的,泰勒。你需要的話可以盡量發泄。」
  「爸?幫……」我得停下來喘幾口氣,才能繼續説話,「幫我個忙?閉一會兒嘴來讓我思考?」
  他打量了我一下才回答道。「好吧。那我可以做到。」
  無處可坐的我把背靠在剛剛被我清空的書櫃底下,我的身體慢慢沉到地面上,我拱起的雙腿抗議著。我捲起手臂,用我的膝蓋頂著,並把頭埋在懷裏。
  我是九點二十四分時進門的。當我讓蟲子退回去,重新控制住能力並且可以再把頭抬起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四十了。我爸依然坐在他的椅子上。
  我悄悄地長嘆了口氣,並再把頭抱在懷裏。
  現在怎麽辦?
不會吧,泰勒。你曾與超級反派一拼生死。你今晚才剛剛面對過兵器大師。現在再來面對你爸很難嗎?
  很難。多十倍的難。
  但問題還是要像以往一樣解決的。列出我的選擇,我手上的工具。不能用暴力,也不能用我的能力。那我還有什麽?
  情况最终是沒變的,我决定。給民軍小姐的信還是得寫,我也要整里清楚自己的想法。只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需要處理的問題。我必須跟我爸澄清自己幹過的事。
  我不確定自己能説出來。我的喉嚨被情緒所阻塞,而且我也很懷疑自己能否整理好思路,説服我爸那些事情都是爲了正確的理由。我會張開嘴告訴他,結結巴巴地簡述事情,也許他一開始還會感到擔憂。我繼續講著,並沒有充分描述我做過的事情以及原因,他的表情便會變成疑惑。然後呢?厭惡,失望?
  我心中的一小部分因爲這個想法而壞死。
  我需要寫下來。猛然地把頭舉起,我朝著四周撒滿一地的廢紙中尋找。我發現了一個馬尼拉紙信封,裝著文件的那種。接著我則找到了一支馬克筆。
  在信封的上方,我寫著:「我是一個超級反派。」
  我盯著靠在腿上的棕色信封上的那行字。然後抬頭看了看我爸。他正讀著一本書,他的右脚擱在左膝蓋上。
  我想象把信封就這麽交給他。就那一句話。
  「。」我小聲説。
  「你説了什麽嗎?」我爸抬起他的頭,並把書放了下來。
  「沒事,你繼續看,」我心不在焉地説,感到著不耐煩,依然對他這樣逼我的事而生氣。
  「好吧,」他答應,但是在不到三秒鐘後又抬了起頭來觀察我。我試圖忽略他,好專注在信封上。
  該怎麽寫呢?想了幾秒鐘后,我在信封上的標題底下起筆。
    我喜歡布萊恩與莉莎,我甚至還喜歡艾利克跟瑞秋。但他們也全都是反派。我當初加入他們是爲了幫捍衛者搜集需要的情報,然後出賣他們的。
  我提起筆,皺緊眉頭。
  為什麼有這麼難?
  我把馬克筆蓋上並緊張地在膝蓋上輕敲。考慮各事,衡量自己的感受,探索著我的思路,設法找出我心中爲此而糾結的原因。
  是我爸嗎?爲著他會如何讀它,如何看待它而焦慮?是的。但是在我寫給民軍小姐的時候也一樣的難。問題顯然不僅如此。
  是我害怕會被逮捕嗎?不是。我已經在學校見識過官僚主義了,我并不信任這個制度,完全預料在接下來會有哪裏搞砸。但這并不是促使我做出選擇的原因。那必須是更加私人的。
  我的團隊。我是爲了他們會如何看待這事而擔心嗎?爲了他們可能會成爲我的敵人?就像綫圈説的一樣,對他們做出的任何行動都不一定會成功。媘蜜可能會在反應部隊就緒之前就猜到他們會來,而且他們也對在緊急情況下逃跑很拿手。然後我就會不止多一個敵人了,更別説他們知道所有能令我生活變成地獄的秘密。
  接近了。
  的確跟那群傢夥有關,而我也逐漸地意識到爲什麽。
  我站了起來,並走到烤爐前。
  「泰勒?」我爸輕聲問道。
  我把信封對摺,遮蓋住文字,再把火爐打開,並將信封的一角吊在火上,直到它點燃。
  我把燒著的信封舉在水槽上,直到我的文字已被燒盡。再讓剩下的部分掉進水槽,看著它燃燒。
  我並不想要給民軍小姐發那封電郵是因爲我喜歡這班人。但那不是我最大的啓發。讓我站起來燒信封的是意識到我喜歡那群傢伙,我嚮往他們,我信任他們會支持我……
  但我卻一直保持著距離。
  那是很愚蠢,自私的,但是我真的,非常想要更加的瞭解莉莎,而不需要擔心她會看穿我的什麽計劃。我想要知道能跟她交談的感覺,卻不需要一直害怕會泄露那該死的綫索而遮掩自己。我也想更好的瞭解母狗跟艾利克。還有布萊恩。我想要更加地靠近布萊恩。我沒有更好的説法,因爲我不知道在未來我們倆之間除了簡單的友誼還能有什麽。我並沒有期待著什麽。但那依然很重要。
  我讓自己以爲已經嘗試過跟他們交朋友了,以爲自己已經成長了,因此可以繼續執行我的計劃。但我并沒有成長。我根本沒有真正的放開自己與他們建立關係,而我才剛剛開始意識到自己有多麽的想要那樣做。
  促使我繼續計劃的理由逐漸淡化著,越來越難合理化。我的名聲應該已經毀的差不多了,我成為了好幾個重要人物的敵人,跟別説我頭上被冠了一大堆的罪名。不管我怎麽盡量忽視這幾點,並告訴自己這些都是爲了大衆的好處,我的信心已被與綫圈的對話震搖了。那并不代表我完全地相信他,或我認為他會像他想要的一樣成功,但我的信心的確被減少了。
  可惡,我想跟暗地黨相處更久。知道了已經沒理由繼續原本的計劃,知道了就算繼續下去也會遇到多麽大的麻煩,知道了我會多麽的恨出賣朋友的自己?這一小小個對真誠友誼的渴望已經足夠把我往正確的方向推動。我可以改變主意。我不再需要給民軍小姐發那封信。
  我把自來水澆在信封冒著煙的殘骸上,看著它被水沖走。在最後一片燒焦的紙屑消失之後,我盯著水流看了很久。
  我把水龍頭關上,將雙手插進口袋,并越過厨房靠在通往前廳的門上,短暫地瞥了一眼門上的把手和鎖。我呼喚出各個處在客廳,走廊與通風口里的蟲子,爬到門上的鎖孔里。它們打得開門鎖嗎?
  我的運氣沒那麽好。它們的力氣並不足以推動内部的零件,而任何力氣夠大的蟲子都爬不進去。走開,我命令道,他們便疏散了。
  我沒有其他避免我爸的好方法了。當我看著坐在房間另一邊的他,從未感到如此的慚愧。見到我這樣,他看上去如此的困惑,擔憂。我並不忍心再對著他説謊了。
  但我不管做什麽都會傷害到他。
  見到我穿過房間,他站了起來,仿佛不確定我要做什麼。我緊緊地擁抱他。他更緊地抱著我。
  「我愛你,爸。」
  「我也愛你。」
  「對不起。」
  「你沒有什麽好道歉的。跟、跟我説話,好嗎?」
  我退了回來,把挂在門旁的外套拿起。當我回到房間的另一邊時,我從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機。
  我開始在上面打字。
  「你有手機了,」他很小聲的説道。我媽是因爲在開車時用手機才出意外的。我們從來沒談過這個,但是我知道他在出事不久之後就把他自己的手機扔掉了。它帶有負面的聯係。 是一個惡劣的提醒。
  「嗯,」我回應道。
   「爲什麽?」
   「要跟我朋友們聯係。」
   「有、有點出乎意料。我都沒有想過。」
   「總之是那樣子。」我打完訊息,便把手機合起放在我牛仔褲的口袋里。
  「有新的衣服,你的脾氣變差,對我撒謊,失學,這部手機……我感覺自己不再認識你了,小貓頭鷹,」他用著我媽給我取的昵稱。我退縮了一點。
   小心地,我回答道,「那可能是好事。因爲我並不喜歡那之前的我。」
   「我喜歡,」他小聲說。
   我移開了視線。
  「那你至少能告訴我你沒有吸毒?」
  「烟酒都沒碰。」
  「沒有人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沒有。」
  「好吧,」他說。
  我們停頓了許久,好像一直在等待對方說些什麼一樣。
  「你可能不知道,」他開始說,「但是當你母親還在,你在上初中的時候,我們有討論過讓你跳級。」
  「是嗎?」
  「你是個挺機靈的女孩,而我們怕你在學校呆著無聊。我們有叫爭過。我、我説服了你媽讓你跟你的好朋友繼續上同一所中學,會讓你更快樂。」
  我發出了一聲乾笑。然後見到他臉上受傷的表情。
  「那不是你的錯,爸。你不可能會知道。」
  「我明白,或至少,我也會得出那個結論。但感覺上,我很困擾。我忍不住想知道事情会如何有所不同,如果我們照著你母親的計劃走。你當初做得那麽好,現在卻退步著?」
  「我就退步了,能怎麽辦?」我説,終于大聲地承認,並感到一陣釋放。還是有機會的。我可以壓迫學校讓我跳級。我夠大,可能可以像布萊恩一樣上網路課程。
  「不,泰勒。你不應該被逼成這樣。學校明白你的情況,我們可以要求一些例外,延長一些期限……」
  我聳了聳肩。「我不想再回去,我不想對著學校的那班混蛋求助,只讓我回到跟一個月前一樣。從我看來,欺凌是不可避免,无法控制或预防的。就像自然的本性……人類的本性。如果我那樣想,就會比較容易接受。我打敗不了它,贏不了,所以我只專注于處理後果。」
  「你沒有必要放棄。」
  「我沒有放棄!」我生氣地大聲說,沒猜到自己會這麽憤怒。我深呼一口氣,使自己回到正常的聲量,「我的意思是說,我他媽的不可能知道爲什麽她會做那些事。那幹嘛還浪費那個時間與心思呢?幹她的,她不值得我一直管著她。我想要……重新轉移注意力。」
  他捲起雙手,但還是憂慮地皺著眉頭。「那你現在會把注意力放在什麽上面?」
  我想了一會才回答道。「過我想過的生活,彌補失去的時間。」
  仿佛要回應我説的話,我爸身後的門打開了。他驚訝地轉過身。
  「莉莎?」他困惑地問。
  莉莎亮出她從後院的石頭底下拿出來的備用鎖匙,並把它放在門口臺階的欄杆上。面無表情,她的目光從爸轉到我身上。並對上了我的視綫。
  我擠過我爸的身旁,而他則趕在我走過門口之前抓住我的手臂。
  「留下來,」他命令我,懇求我,并握緊我的胳膊。
  我用力地扭動手臂,直到他無法保持握力,並跳過後門前的台階,在著陸時膝蓋里感到一陣疼痛。走了兩三步之後,我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但卻無法看著他的眼睛。
  「我愛你,爸。但我需要……」需要什麽?我想不清楚。「我,額,會保持聯係的。讓你知道我沒事。這只是暫時的,我……我需要喘口氣。我需要把事情想清楚。」
  「泰勒,你不能離開。我是你的家人,這裏是你的家。」
  「是嗎?現在真的感覺不是那樣,」我回應道。「家應該是讓我感到安全和放心的地方。」
  「你要明白,我沒有其他的選擇。你一直避開著我,又不説話,我在得到答案之前沒法幫助你。」
  「我沒有你要的答案,」我回答道,「而你也幫不了我。」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便迅速地退後,保持我們之間的距離。
  再一次他試著告訴我,「進來吧。求求你。我不會再逼你了。我應該意識到你處在我幫不了的地方。」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莉莎趁著我退後的時候插到我們兩之間。
  「莉莎?」我爸的注意力轉到她的身上,好像從未見過她一樣地看著她。「你覺得這樣可以接受?」
  莉莎又在我們之間來回看了看,並小心地說,「泰勒很聰明,如果她覺得自己需要出去走走,把一些事情想通的話,我相信是有很好的理由。我住的這邊有大把的空間。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還是個孩子。」
  「她比你想象中更能幹,丹尼。」
  我轉身離開,而莉莎急忙趕上我,用一隻手摟住我的肩膀。
  「泰勒,」我爸叫道。我猶豫著,但是沒有轉身。我的目光保持在後院的門欄上。
  「保持聯係,好嗎?」他説,「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嗯,」我回答道。並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
  莉莎帶領我上車時,我使盡全力讓自己不往回看。
NEXT-> 間幕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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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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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最近聽創業分享的Youtube頻道,第一次聽到有人經營商場的策略就是賠錢賣, 來賓說蝦皮賠錢賣,酷朋賠錢賣,同樣是民生必需品,消費者可能會產生一種心態是,這麼多商家在賣民生必需品,憑什麼我要到你的賣場裡買? 確實,很多商家都在賣民生必需品的話,你確實要有所不一樣才能吸引顧客來你的賣場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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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臺灣的職場中,人們經常因懼怕改變、社會壓力、及懶惰而選擇忍受不滿的工作環境。面對這種情況,建議可以客觀評估、設定目標、提升技能、拓展人脈、財務規劃、尋求幫助、嘗試改變,及勇於嘗試。改變雖難,但也是成長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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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場如戰場,基本上存活到最後的都是不嫖妓、不婚前性行為、不外遇、不一夜情、守信用、守承諾、遵守道德底線、遵守法律規範的人,不做死就不會死,不嫖的人根本就沒有女人能對你仙人跳、桃色敲詐,畢竟邪不勝正,不踩雷自然相安無事。 事實上渣女比渣男還多,情感資優生的女性其實非常的少,就跟正直的男人一樣的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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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賢尚的音樂從如履薄冰般的惴惴不安,到如今轉變為堅定而美好,有如成長痛一樣。夏賢尚介紹了他最新EP 4輯《With All My Heart》以及音樂轉變和心路歷程。夏賢尚希望傳達的訊息是關於愛情、分離和存在的故事,充滿了直率的真心。他提到創作方式的改變和歌詞中的心情,以及他對於現代青年的痛苦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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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nelida  indet. Annelida 環節動物門     Polychaeta 多毛綱        Phyllodocida 葉鬚蟲目 產地:黎巴嫩  (Limestone deposits of Hjoula, Lebanon)  年代:晚白堊紀森諾曼階 (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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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人長期飽受敏感肌、酒糟肌困擾,甚至常常會突然覺得自己臉癢癢、容易泛紅,這可能是因為臉上有蟲!知名主播劉涵竹、網紅關關都曾分享,經過醫師檢測後發現,原來臉部肌膚有蠕形蟎蟲過量增長的問題,到底蠕形蟎蟲是什麼?我們該如何判斷是否該去皮膚科檢查?療日子特別邀請京硯皮膚科診所副院長胡怡萱醫師,與您說明蠕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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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肌膚又油又乾,到底該怎麼辦?你是否經常感到皮膚油膩,同時又不斷脫屑和發紅?如果有出現這樣又油又乾的症狀,就代表蠕形蟎蟲可能找上你了! 蠕形蟎蟲通常會在油性肌膚上出現,因為牠們很喜歡「油」,當蠕形蟎蟲數量較多時,可能導致皮膚慢性發炎,造成臉部暗沉、蠟黃、泛紅和脫屑,甚至引起皮膚發癢。 乾性肌膚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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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們的肌膚上,存在著一種微小的居民,它們就是蠕形螨蟲。這些微小的生物雖然在我們的肉眼範圍之外,但卻會對我們的肌膚健康造成影響。讓我們一起來探索蠕形螨蟲是什麼,以及它們可能帶來的種種影響。
    「陽明病,法當多汗」,陽明病患者應該流很多汗,這汗是全身性的,不是只有頭面出汗,「反無汗,其身如蟲行皮中狀者」,但陽明病患者卻沒有流汗,身體會感覺很癢,像蟲子爬,「此以久虛故也」,腸胃津液不足的人,裡虛衛氣無法上達肌理,汗欲出而不得,無法透發。為何汗無法透發呢?因為腸胃虛掉了,津液沒了,胃陽不足,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