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愈接近週末放假便愈煩躁。生理的加上心理的因素,格外讓人坐立難安。座位隔壁的小敏忍不住地問起我月經要來了嘛。我點點頭,遞了週一生理假的假單給她。生理是因為月經要來了,心理是這週末到龍哥新家吃飯的事。我們在祕密基地偷閒休息,小誠洽公不在,我跟小敏提起龍哥也比較不尷尬。「所以你跟龍哥?嗯,哼——」她的眼睛就像窺見新題材般閃亮著。「八字還沒一撇。當天在他身邊的女生不曉得是不是他女朋友勒,我可沒興趣介入別人的感情。」
「小衷,你不會問他喔。他有沒有女朋友,開口問就知道了啊。」小敏說得輕鬆自在。「反正你的休假任務就是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小敏說的話讓我皺了眉頭。這太強人所難了,我很尷尬啊。難道就是直接了當,你有沒有女朋友,我想跟你交往⋯⋯呴——「哎呀小衷,他一定是單身的啦,不然他約小湯小翩吃飯,怎麼還會約你?直接約自己女朋友就好啦。兩對剛剛好。」小敏讓我仰著頭朝著天嘆氣,她講得像是寫小說畫漫畫般簡單。「是他不想讓小翩尷尬——」
週六我去了一趟她家。有著備用鑰匙,我得以來去進出。景物依舊,空氣還是一樣,為了讓這裏仍保持著人的氣味,我定期的來走走繞繞,打掃整理。阿糸先生說我其實不用親自來打掃,可以交給清潔公司專員處理。但這裏是我一個人的祕密基地。我可以在這盡情地耍賴偷懶打滾。拖完地板後,我大字地躺在客廳地板上,視線依舊,只剩我一個人了。我留在這裏的靈魂和我帶走的靈魂可以合而為一。我還記得她離去以後,我再次踏入,我整個人顫抖著,欲哭而無淚。下午的城市燥熱,可是客廳跟戶外的落地窗打開,風吹了進來,有些涼爽。院子的葉子沙沙沙的,像是有人走動聲。我也曾赤身裸體,像是她還在時般,用盡我所有的想像力,假裝她仍在這個空間裏。只是現實殘酷,假裝畢竟成不了真實。撫摸著屋內的每一件傢俱物品,好像握手磨蹭般。她的衣櫃裏那件小水手工製作的白色皮革軍裝外套仍掛在同樣的位置。我披上她的外套,站在鏡子前,彷彿少了什麼,缺了點還是多了些。我明白是哪裏不一樣了。我脫去了T恤跟內衣,袒胸再披上,脖子以下的肉身襯托著這件帥氣冷酷皮外套,像極了她。手貼在鏡面上。「dt——我好想你呀。你為什麼什麼訊息都不捎來——」
模仿是會上癮的。跟她一樣袒胸露背,自在地行走。從她的空間,延伸到了我自己的空間。跟男人一樣的打赤膊,是在她身上學來的。原來在家上空行走,真是自由又涼爽。阿耿跟阿烈不在家,只有我自己時,我就是這樣。窩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吃著買回來的晚餐,有時候練習喝著她愛的威士忌。週六的夜晚就愛這樣。
在我經常不在家的那段時間,阿烈形同搬進來跟阿耿同居,他們把這當成了他們愛的小窩。後來我在這裏的時間變多了,經常出現他們也不以為意。我想他們是不敢。他們要是敢有意見,自己去找一個真正屬於他們兩個的愛的小世界。
鐵門門鎖轉動的聲音,是他們。微醺的我在他們踏進屋內時,我才意識到他們回來了。兩個穿著小背心的男人從健身房運動離開,拎著三人份的宵夜回來。我來不及閃回房間穿上衣服,那瞬間我不想躲了。讓我們正面相對吧。「姊⋯⋯我們回來了⋯⋯」阿耿似乎有些訝異。阿烈打了聲招呼後,阿耿把宵夜放在客廳桌上,兩個人便進了房間。他們門關上時,我笑了,是用力地笑著。鹽酥雞配著威士忌,好像有點搭耶。在我去廚房加冰塊再倒點威士忌時,阿耿出了房間,「你不穿衣服嘛?」他問我。
「嗯?你們兩個平常打赤膊露奶,我也沒說什麼啊。你們男乳我平常也看多了,也不見你們害羞穿上衣服。你們女乳要是看不習慣啊,那我也沒辦法。」趁著酒意,人要大膽一點。「就這樣,你們從今天開始習慣吧。」舉著威士忌酒杯的我,踏著微醺玲瓏步,坐回沙發上。「你們不想跟我在客廳吃宵夜的話,就拿進房間吃吧。客廳今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