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喝茫不是個人業障,而是《臉好看景好看》員工們共同黑歷史。
一干員工有飲酒喜好,拍片結束後經常相邀喝酒,圖得是一起乾杯的暢意。作為音樂人的老魚不是工作室員工,偶爾會聘雇他為工作室作曲,也有幾次參與酒會經驗。
之前為了《臉好看景好看》某部影片題材創作主題曲,老魚跟拍尋找靈感,結束拍攝後,員工們興致高昂地喝酒喝到茫,唯獨不愛喝酒的老魚意識清醒,費盡力氣送他們回去,所以不止知道阿金的地址。
那晚所有人都順利宅配到府,唯獨送阿金回去時發生意外。
阿金像極路邊醉醺醺的大叔糾纏女性,差別在於是拉著成年男性的手說瘋話:
「怪了,我這是金屋藏嬌了嗎?原來我不是單身?很好很好……」
「小子長得不錯啊,哥哥我是星探知道嗎?」
「是我清心寡慾太久嗎?怎麼這麼香?」
老魚扯手離開,結果咚地一下被壓在門板,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有人堵住他的嘴。親一下沒完沒了,箝住老魚的下顎吻得更深。
老魚為了脫身,以及報復奪走初吻之恨,狠揍阿金兩拳和一腳。
隔日想起一切的阿金,跑來老魚面前土下座:「有事可以找我幫忙,無償的!」
這就是酒醉事件的始末。
經由老魚現身提醒,阿金不得不回想起性騷擾黑歷史,竟然壓著人親吻──小了六歲的年輕男人,等同於是高中生親了小學生,還是有點罪惡感的。
這次能彌補罪孽,甚至一筆勾銷就太好了。
「不好意思啊,有點亂。」阿金開門迎客,邊走邊踢開地上的障礙物,清出一條能走的路,再去冰箱拿一瓶可樂,直接破題:「你要我幫忙什麼?」
老魚卸下吉他和包包,脫下口罩、帽子和外套,皮膚總算能正常呼吸。他坐上椅子抬首看人:「我沒錢了,需要住你這裡一陣子。」
阿金一愣,抓抓頭髮,「記得你的收入還可以啊,混小子亂花錢嗎?沒有理財觀念嗎?」
「被搶光了。」老魚淡然說完,用可樂冰鎮額頭。
「搶……光?」阿金傻眼,意思是把身家財產都放身上被搶走?小偷闖空門?還是被詐騙騙成窮光蛋?
老魚沒有解釋清楚的意思,從包包拿出換洗衣物,報備一句「身上臭,去沖澡」便走去浴室,不久傳出淋浴聲響。
突然來訪,突然說要留宿,突然說錢被搶光,突然就跑去洗澡──阿金像被九彎十八拐的颱風戲弄,現在仍茫然不知如何反應。
不知道是這孩子本來就有點我行我素,還是現在年輕人都是這樣子。
一歲一個世代,六歲都成了爺孫關係。
處於頹廢模式的阿金不想有人打擾,然而這是犯罪後的懺悔誓言……
認命吧。
阿金手扠腰環望房間,雖然開著冷氣,仍有單身男人久不清掃的詭異氣味,臉皮再厚,也沒臉讓客人一起住在這種環境。
「好麻煩……」他咕噥著,捲起衣袖,開始環境整潔工作。
關了冷氣,打開窗戶透風;撿拾地面垃圾和整理雜物,一路掃盪還原木紋地板的原貌,再用無線吸塵器掃乾淨;接著,清洗碗槽裡堆積的鍋碗瓢盆;將床單和薄被放進洗衣籃,稍晚去外面找自助洗衣店;至於髒衣服,盡數扔進洗衣機。
房間通風後,溫度上升,在此環境下勞動,不免又是汗水淋漓。
過了三十分鐘,號稱沖澡的老魚從浴室出來,穿著黑吊嘎黑短褲,比起沖澡更像泡澡,皮膚白裡透紅。
老魚對於短時間變乾淨的房間不感到意外,踩了踩矽藻土地墊,瞅眼阿金的模樣,說:「浴室打掃乾淨了,你去用吧。」
「啊……謝了。」阿金有點尷尬,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做。
「不會。」老魚翻出手機當起低頭族。
阿金回想以前老魚合作的過往,其實本來就是懂禮貌的孩子,只是說話風格簡短而已。
他最後做個總整理,瞅眼當自家待著的年輕人,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好笑,咧嘴笑著進浴室洗澡。
屋外帶點溼度的空氣捲入電風扇,吹出不怎麼舒適的熱風,原本隔絕在外的蟬鳴聲再次出現,這些讓老魚煩躁數日的因子,如今因為順利找到遮風擋雨的地方,世界恢復美好,心情愉悅幾分。
老魚打了幾局音樂手遊,忽然在某個段落中閃過一絲靈感,立時拋開手機,找出吉他試彈腦海中的旋律。
不適合吉他,但作為重要財產之一的爵士鼓也被搶了,只能繼續用紙筆記下,改日再細細琢磨。
他隨手撕了日曆紙,趴在地板寫寫畫畫,紀錄完後仰天發呆。
幾天沒動樂器,手癢難耐。
他再次拿起吉他,思考以前的創作曲目,有些原本就偏向鄉村民謠風,其中一首是他第一次街頭演出時的曲子,頗是懷念。
他稍微改變節奏彈了一段,尚可接受。
輕咳兩聲,撥弦清唱。
老魚唱歌機會少,街頭演出以爵士鼓純演奏為主,只有心血來潮時才會開口。粉絲習以為然,偶爾捕捉到野生老魚唱歌,還會歡欣鼓舞到處炫耀,林本溪之前在直播裡也炫耀過。
不至於天籟美聲,歌聲略帶啞嗓,頗耐人尋味。
老魚唱了一曲,引起多餘愁緒,想著下一首來嘗試快節奏的撥弦技法時,臉頰被雙手按住,強迫往上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頭髮溼淋淋的阿金,臉上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你是我的謬思啊!」阿金眼睛閃爍光彩,寫滿驚喜與激動。
「……太近了。」老魚失去頭部掌控權,只能將眼珠子撇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