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工作室基地一塵不染的第十四天,美美面無表情在書櫃揮打雞毛撢子,毫無成就感,從馬斯洛需求自我實現層摔落,她今天依然是人格不完美的美美。
昂哥閒閒無事,為美美拍照解解悶,後者相當配合地擺出姿勢和表情,手拿掃地工具,表情憂鬱。
「這是不得志的文青為錢所困,落入凡塵成為清潔工的設定。」美美抽出情緒解釋拍攝情境,然後繼續擺拍。
林本溪看得傻眼,「文青對妳做了什麼,要妳這樣憤憤青?」
「憤憤青是什麼?」美美不懂。
「對憤青感到憤怒。」
「……」
美美沒了拍攝心情,扔下雞毛撢子,坐上辦公椅轉圈圈,「我是不是該去跑公關業務啊,大家都快忘記谷溪是誰了啊──」
「這兩個禮拜還是有用備案更新,別唬爛。」林本溪踢走擾人情緒的旋轉椅人。
「阿金有說什麼時候會來嗎?」昂哥問。
「沒呢,依然是讓我們等等。」林本溪滑手機看之前的聊天紀錄。
「我們每天都重覆一樣的對話呢!呵呵!」美美在角落繼續轉圈。
工作室的大門碰一聲撞開,阿金笑得陽光燦爛登場,一反平日隔壁邋遢大伯模樣,髮型清爽、穿搭熨燙過的夏季服裝、睡飽睡滿的顏面光潔發亮。
美美和昂哥皆是見到鬼一樣驚悚。
林本溪和阿金相識長達十多年,只有工作室註冊成功並租下這間辦公室的那天見到過,初次見到時的反應都差不多。
「打擾了。」老魚隨之在後,依然一身黑,閃開阿金進入室內。
「我也是。」陽鎮赤最後進來。
林本溪訝然起身,「你怎麼會來?」
陽鎮赤扶牆脫鞋,眉眼泛笑,「我不是說過要支持你們嗎?排除萬難過來的,讓我參與一下吧。」雖然很對不起秘書約肯。
「怎麼能不歡迎我們的贊助商大大?」阿金攬住陽鎮赤給予鼓勵後,表情奸邪,「哼……人都送上門了,我從不做對不起錢的事。」
果然還是糟糕大叔。林本溪一臉嫌棄。
阿金從口袋拿出隨身碟,在會議區放下投影布幕,連接筆電正常後,召喚在場所有人員,清清喉嚨,先是開場白:「在我臥薪嚐膽的閉關期,辛苦各位苦守空閨……」
「不要逼我吐槽你。」林本溪舉手阻止令人不齒的發言。
太久沒被這幾個人的相聲刺激,陽鎮赤差點笑出來。
阿金習以為常,沒有繼續廢話,「我們遭遇一些不可抗力因素陷入人氣低迷的困局,為了解決這件事,我苦思良策,嘗試剪了一部影片,你們先看看。」然後按下播放鍵。
影片素材是過去拍攝過的,在台旅遊的種種回憶一幕幕,穿插著幾段對這份職業的熱誠和真心話,吉他和哼唱的歌聲作為背景音樂,由弱至強再回歸平靜,最後落於黑幕。
影片結束,場面一時無聲,阿金拍手幾下引回眾人的注意力,提出問題:「大家覺得這部影片如何?」
美美率先舉手,「飽含我們的血淚史,很感動啊!」
「我這麼累過來……還是有愛的啊。」林本溪感慨道。
「不要錄進歌聲。」老魚眉心下沉。
「影片的整體脈絡很、很不錯啊!」昂哥不大會表達。
陽鎮赤這幾天聽完阿金對工作室發展的考量,這段影片應該是啟發後的產物,要展現和以往不同的亮點,從反應上似乎可歸納出結論。
「……有故事性嗎?」陽鎮赤說。
「沒錯,有故事性,讓觀眾共情,也是我聽到老魚自彈自唱時靈光一閃想到的,啊呀……真的很好聽啊──」阿金鼓掌後,瞪眼茫然的美美,「妳應該第一個想到的,罰妳三天不能吃零食。」
「我只是不會說話……」美美哀嚎。
阿金繼續說明:「過去我們的旅遊影片多半就是拍攝旅行這一天的人事物,我希望再加入主題,引出故事性。這僅僅是輪廓,仍有需要討論的地方,大家想想看,都可以提出來。」
會議暫時陷入思考的沉默,不過很快有人舉手了。
「希望能再跟溪哥一起旅遊拍片,很懷念那時候的事,也……」陽鎮赤頓了頓,將後續「有點私心」四字吞入肚腹。
美美不敢鬆懈,緊接著提出看法:「以前比較像旅遊心得,或許可以融入地方傳說或特色!」
林本溪猶豫了下,說:「我能力有限,但希望大家不要因此侷限住,我會努力的。」
阿金抱胸思考,不大滿意這些意見。
再一次沉默中,老魚轉著筆桿,說:「我在臺灣各地街頭表演,每座城市都有獨特之處,在城市的每個人,包括我,都有不同的想法。」
有如天雷劈上阿金,眼神發直,喃喃自語:「每個人來到臺北都有不同想法,谷溪也是人也會有想法……有想法的谷溪和這塊地方……鎮赤想放閃……老魚的音樂……在地特色……」
美美湊近林本溪旁邊,好奇問:「阿金哥發瘋時都這麼可怕嗎?」
「嗯,偶爾會發作。」林本溪也覺得可怕。
阿金唸唸有詞的狀態過了一陣子,雙手拍向桌面,在面露茫然的小雞仔面前,拍案定下接下來的變革:
「選定某個縣市,由阿溪和鎮赤一起旅遊,訂下旅行主題並搜集素材,提供給老魚創作《在這個地方的我們》的曲目!」
「目標是找回失落的人氣!破百萬訂閱!」
「我就不信了,這次一定將補助計劃書甩到他們臉上……!」工作室的主要負責人目光兇狠,一把捏皺桌上的影印紙。
「……」不要用反派角色收尾啊!
第一回.卡在瓶頸很難受 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