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2007至2008時,我去看君特‧格拉斯水彩畫展出,因保留當時的宣傳DM而推算出時間。
最近,我閱讀香港詩人,鍾國強先生作品,在詩人的網誌Blogger「生長的房子」上,有一個標籤,寫著夾硬譯,是鍾先生翻譯詩人的詩。
楊喚說:在翻譯的時候,字彙不夠多,絕對無法翻譯好「詩」,只有腦海辭彙夠多,才能譯出更美的作品。
鍾先生翻譯了君特‧格拉斯,在此之前,我並未沒讀過君特‧格拉斯;更別說此詩是翻成英文,再由鍾先生翻成中文。當時,之所以特別留意,是因為,鍾先生在譯詩裡,配的圖竟是張曉剛的畫作。 後來這一篇文我找不到了,不知道什麼原因。
張曉剛先生,那天價的畫作,我不可能得見,所以,我照例,通過早餐店看報時,讀到這一頁新聞,看到了這張作品被印在報紙上。
頗使我生寒的作品,背後的意義我想,也沒能耐跟大家講,但整體言,報上的評論應該是敘述一胎化,在沉重的歷史裡,藝術家心有所悟的創作。就像陳凱歌導演的《霸王別姬》,這是導演目前最好的作品,導演正是經歷文革。更何況這《霸王別姬》是李碧華先生寫的,讀一點就步履維艱,幾乎身受重傷,光讀極短篇,一天頂多幾篇,後來讀到一篇如何用活著的牲畜,以假化真,製作血玉骨董,那時逼得我再也不敢讀。作家 李碧華,神祕的黑盒子,太多封緘的秘密,縱然想近身也怕痛,沒法靠近字半步。
神奇的是,鍾先生翻譯的詩作,配合著藝術家張曉剛的畫作,那令我寒毛直豎的畫,竟然有了額外的氣氛,跟我在報紙上第一次見,完全不同。因為君特‧格拉斯那種溫潤,加上鍾先生文筆裡儲著暖光,恐怖搓成懷舊,白光打成了黃光,希望大家也能去這個網誌讀讀詩,這樣的詩人,給我很大的力量,難以形容這種感覺,簡言之,就想把所有詩人的書都讀過一遍,已經好久沒有這種衝動。大家知道嗎,跟看完電影《竊聽風暴》、或《終極追殺令》一樣,在冰涼裡有一股暖流,帶來新的希望。
當然,君特‧格拉斯也有描述戰爭的畫作,抗議的再猛,卻也沒有丁雄泉隨便一抹紅來的激烈,總之,我心臟不好,我覺得這樣的筆觸,已經夠了呀。
最近看《開在馬路上的傘》,是詩人二零一二至二零一四的創作,於我,非常難,但那光束還是存續在書裡面,如果你剛讀完張愛玲還是什麼日本韓國的悲傷作品,那,來點光吧。
乾澀的書本裡有一株樹。觸摸著書頁會感覺它就在那裡。樹液輸送著一些甚麼,然後就突然停在一個不能解開的古老象徵裡。比喻的花朵凋謝了,蜂針墜落的聲音沒有撿起任何一個歧異。最後翻到書本中間,嘗試剖白自己如年輪,但文字曾經蕩起的漣漪早已消散得一乾二淨了。 (節錄書中『樹做為物,或無物』第58頁第三段)
開在馬路上的雨傘──詩援雨傘運動(四)
開在馬路上的雨傘
是尾站的空巴士
給遺忘了的一些甚麼
角落的黑,沒有一聲呼喊
開在馬路上的雨傘
沒有像傘一樣合上
開在雨傘上的馬路
也沒有像路一樣好走
(第138-139頁 節錄第3-4段)
帳幕──佔領物語(一)
我從東北的山水中跋涉來到這馬路
煙霧還未完全散去
樓縫間的初月
是勉力才睜得線開的獨眼
一整夜耳迎一整座孤島的潮汛
沒聽見瀝青仍燙的皮膚
呼痛,向我
多年來一直閒置的營釘
煙霧在人面和瞳虹中散去
我們沿青空的馬路逐一飛升
一盞一盞黃澄澄的燈
飛越高樓的戳戳而最終散落
像火後仍閃耀星星點的紙灰
東北往西南那些如夢緜延的山水
(P140第一段;P142最後一段)
我們的詩,最終也是私人的關在只有自己的世界裡嗎?走在馬路上,我繼續思考這個問題。靜安寺日盛的煙火不時攻過來,公安坐在園門兩側,夾著菸,歪斜著眼好像在監視每一個路過的人。 樓下萬木無聲的像一個廢園麼,在這時節?我擦了擦眼睛,好像忽然看到幾株不以深冬為意的老梅,鬥雪開著滿樹繁花,還有一株山茶,那雪中之火,還是那麼憤怒,那麼傲慢...(P172最末頁,摘錄其末段)
這些作品因為材料使用,格外輕盈,我非常喜歡。
這篇大雜燴看似沒有什麼聯繫,但我自己喜歡的應該無礙吧。
來欣賞一下真正的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