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狐耳少俠Rose Buggy Proust,受千人總長之邀,赴「天宮」參加天母大人的盛宴。Rose自忖一來他亦須上天宮找出「守則」,二來自恃習武足以自保,遂毫不猶豫地接受邀請。
豈料他前一刻還這麼盤算,後一刻竟身陷天宮深處的地牢,放眼四面盡是冷冰的鋼鐵高牆,不得脫身。
那深居天宮的天母大人,竟是一龐然八尺巨物,生得短肢肥肚,又長一身斑駁疣塊,活像隻癩蝦蟆般的醜惡!她一見Rose那清瘦脫俗的身形,便瞇起一雙笑盈盈的銅鈸大眼,口吐又長又黏的舌信道:「啊喲,俊俏小伙子,尋什麼守則出什麼海呢?陪本宮享這吃穿不盡的富貴,好不好呀?」
Rose聞言大怒,自席間一躍而起,本欲一掌劈穿天母大人的黏滑大口,但警覺到天母大人已在周遭佈下重重守衛,遂一轉身,如一道藍色電光閃向出口。他一路踢桌翻凳,盤碗掀往空中,灑個漫天油漿翻滾、湯水淋漓,席間賓客無不尖叫退避,不時和趨前逮人的守衛撞個正著,現場一片狼籍。但是Rose即便逃得出宴席廳,卻深陷這天宮一重又一重的機關中,他本已默記了天宮迴廊的沿途部署,這些部署卻一瞬間全變了位置和模樣,令他又慌又急,越急越慌!
而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鋼鐵柵門大開,迎面卻遇上那千人總長守住柵門。Rose心知這總長絕非泛泛之輩,暗叫不妙,收攝心志戒備強敵,豈料總長翩然一翻掌,竟從身後射發萬道七彩眩光,Rose一見眩光,心中頓生萬箭穿身般的劇痛,大叫一聲,倒地再不能起。當他被守衛壓制時,隱約似能聽到天母大人蟈蟈笑聲:「把這可愛的毛寵兒押到籠子裡,兩天後獻給本宮祝壽喲呵呵~」
Rose在牢籠中勉強動起身子,背倚在一面鐵牆,盤腿靜坐,調養氣息,約莫十五分鐘,總算恢復了精氣神。當他抬頭仰望天頂唯一的柵門出口,苦思逃脫之道時,忽有一股沉穩嗓音問候:
「你總算起身了。」
Rose驚疑環顧,反問:「是誰?」
「你的隔壁鄰居,」那人回應,「和你一樣的『拓荒者』。」
Rose益發困惑惶恐:「有人叫我天狐,你又叫我拓荒者,」他又問,「拓荒者又是什麼?」
「你問我拓荒者是什麼?你不是和我一樣,經過蟲洞而來的嗎?」那人也困惑了,「難道,你忘了?」
Rose沮喪地搖搖頭,垂動一雙狐耳朵。
「原來你真的忘了?可是你身上的味道瞞不過我。」那人笑道,「凡是經過蟲洞的拓荒者,身上必留有一股獨特的氣味。」
「別說了,你提醒了我已經一個月沒洗身子。」Rose屈身盤腿,嗚咽道,「我就是為了尋回自己的記憶,才要出海去找那『稜鏡之書』。否則,我無緣無故何必來這裡,給自己找這麼多罪過來受呢?」
「你說的『稜鏡之書』,」那人問,「是這個嗎?」
Rose忽然感覺眼前揚起萬道七彩眩光,霎時間那萬箭穿身的痛楚又起,不由自主地呻吟一聲,頹然倒下。
正當他快失去意識,那眩光忽焉而止。Rose勉強睜眼,所見仍是四面鐵牆。
「你還好吧?」那人笑問,「看來你稍微抵擋得住這一招了。」
「你看過稜鏡之書?這就是稜鏡之書的力量嗎?」Rose喘著氣,思忖著那人和那招。
「這是攻心之光,是書中記載的萬千招式,其中之一。」那人回答,「可惜這招對天母大人無效,否則我也不必屈臣至今。」
Rose聞言,心中一凜,暗思道:「難道這鄰居就是那千人總長?但若是如此,他為何也身在這座囚籠?」
一想到此,他冷靜環顧四周,想道:「這囚籠的鐵牆起碼數尺之厚,理應不該讓我們能隔牆對談啊?況且我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否還有其他囚籠或囚犯?而他既能憑空以眩光攻擊我心智,理應也能傳音至腦。這麼說來,他是不是隔壁囚徒,又究竟身在何處?都是未知之數。而他所說的,我又豈能盡信?」
正當Rose思索間,那人的聲音又揚起:「坦白說,我可以灌輸光和聲到你的心智,卻不能竊讀你的思緒,所以你大可放心,好好地想我說的話是真或假。」
那人又兀自道:「然後你應該發現了,對,我就是那千人總長。但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名密探。」
Rose開口問道:「密探?」
「來自羅烏沙的密探。」總長道,「我聽說這裡有惡霸,販賣造假守則,奴役港都百姓,所以來此暗中調查多年。」
「造假守則?」Rose幾乎要跳起來,「所以這裡根本沒有可以出海的守則?」
「沒有,天宮賣的所謂守則,實則賣身契。不明究理的傻瓜花費鉅資,買下這些假守則後航向羅烏沙,然而他們只要一到貧乏者之港,立馬就成了奴隸。」
「那頭噁心的癩蝦蟆怪物!」Rose忍不住憤慨大叫,「你為什麼不阻止她?」
「別看天母那副模樣,我一個人敵不過她和其爪牙們。」總長答道,「就算我掀了天宮,也無力阻止她逃跑、東山再起,這麼一來,後患無窮。但若是你我聯手,或許有可能一舉將之斬草除根。不過我得先查清楚你有多少本事,才好進行下一步計畫。」
Rose半信半疑,又問:「那,結果呢?」
「你有獨到天賦,可惜欠缺後天訓練。」總長答道,「我可以根據你的天賦,傳你幾招,須臾間便可見成效。但未來造化,且看你自己能否突破自己。」
「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稜鏡之書的內容就好了?」Rose垂著耳朵,「這樣不是更快嗎?」
「我不行。你要看書,只能親身到洞穴裡歷練。這或許是每個穿越蟲洞的拓荒者,必經的修煉之一。」
「又是天狐、又是拓荒者的,」Rose問,「拜託你講清楚,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總長停住了一會,答道:「拓荒者,是我等來自天外者的統稱。但你看似不巧喪失了穿越蟲洞前後的記憶 - 我想這是我們所未知的蟲洞副作用之一,因此我只能概約簡短的這樣說明。」
Rose搖搖頭,又問:「那天狐呢?」
「這更複雜了,總之,凡是狐族的拓荒者穿越到此,似乎便能具備某種獨特天賦,是故我稱之天狐。」
Rose呆愣著,懷疑自己的腦子是否聽錯了啥。
「我暫且稱此天賦為『萬物之力』,」總長續道,「在羅烏沙,我見識過其他狐族,可藉其心智,操使寰宇萬物,令自身抗拒地心引力而飄浮空中,或隔空操弄物質,殺敵於百步之外。」
「你說的這些我全都不會。」Rose猛力搖頭,搖得一頭毛髮甩呀晃的。
「我說過,你缺乏後天訓練。但你可能具備這天賦。」總長提議道,「我傳你一段口訣,此口訣僅記載在稜鏡之書上。默記這口訣,或可助你鍛鍊心智,啟動天賦開關,如何?」
Rose聳聳肩:「我現在怎麼樣都好,請便。」
剛說完,Rose腦海中忽然揚起一段異音話語,時而咕溜時而鏗鏘,Rose不由自主地跟著在心裡誦念,豈料他甫一默念,便感覺體內有一股熱氣,自丹田起而奔騰周身,令他感到通體暢快,合上雙眼,彷彿身體沉浸在一池溫泉中,順著泉流載浮載沉...
忽然,他感到有條冰冷硬物碰到耳尖,睜眼一看,竟是數十尺高的天頂柵門!
總長驚呼:「別停下!」
可是太遲了,Rose驚覺自己正飄向天頂,心中一驚,停止了能力,霎時身軀瞬間落下!他驚惶地重新默念那口訣,本如隕星墜落般的身軀頓時減緩了落速。
Rose平安著地,抬頭仰望天頂,心裡既驚又喜。此時總長的聲音又傳進他腦中:
「這下你相信我了吧?話說你頭一次開啟天賦,就使得這麼順手,真不簡單。」
不待Rose沉浸在驚喜中,總長又接著說:「十二小時前,我設法支開了守衛,並順便打開了門鎖。距離他們回來還有大約三小時,你趁機把這能力練起來,只要你飄得到上端,就一定能頂開柵門。我今晚且幫你到此,Rose天狐,祝你好運!」
三小時後,喝得醉醺醺的天宮守衛搖頭晃腦地,一個接一個回來柵門四周坐定。時值半夜四點,地牢昏暗無光,以至於沒人注意到,地下的囚籠早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