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控制的聲音

《聆聽之路》：聆聽環境第一週練習：快速記下環境中你無法控制的三種聲音。留心每個聲音，是否讓你感到沮喪、焦慮、緊張？你能做些什麼來改變這些聲音？如果沒有辦法，你能避開嗎？允許自己考慮「聽而不聞」之外的選項，看看你是否覺得自己更強大，也更自由。

無法控制的聲音：

3. 夜鷹

我從來沒見過他。第一次被夜鷹吵得睡不著，是在屏東，我因為演講借助青㵘自作所的樓上，房間有簡單的小茶几跟檯燈、直接擺放在木頭地板上的床墊，屏東萬巒鄉的夜晚很安靜，因此這鳥叫聲特別淒厲：高分貝尖銳的「唧追、唧追、唧追」，可以叫個一晚都不停歇。

隔天腦袋昏沉地我問：昨天叫了一晚的那到底是什麼鳥？Peggy跟大錦笑出來，說那是夜鷹。我的腦海裡浮現的是一種雄赳赳氣昂昂的鳥。

當然，夜鷹完全不是長那樣的。

之後我完全忘記這個鳥。直到搬到新住處之後的春末入夏之時，傍晚突然有一隻夜鷹，每晚這裡那裡「唧追、唧追、唧追」，我才想起這令我難以忘記的聲音。

很久沒聽到鳥叫了。

還沒搬家前的住處離河堤比較近，走出巷弄的主巷道種了一整排的鳳凰木，但新住處的巷子裡，則一棵樹都沒有，只有一樓住戶在門口栽種的盆栽，最高的應該是前幾戶人家的雞蛋花，斑鳩或小鳥會歇停在電線上，不過，做這個作業時，我才意識到，我很久沒有被鳥叫聲喚醒了。舊住處在五樓，一早，後陽台常會飛來各種鳥停在浪板上，唧唧喳喳、走來走去，爪子在鐵皮浪板上喀喀喀的，弄得貓非常興奮（但他們通常一隻都看不到，因為都在浪板上面）。陽台盆栽裡也經常會長出小鳥帶來的奇怪植物，這些，搬到新家之後都沒有了。偶爾會有鳥飛來後院浪板上，不過停一下就會飛走。

有多想念小鳥的叫聲呢？那些不同的鳥兒，曾經棲息於樓下一棵非常大的麵包樹上，麵包樹下有黑貓跟虎斑貓一家，每一年都會生個幾隻小貓，深夜就會聽到奶貓咪～咪叫，有時叫得相當淒慘，那通常是貓媽媽在訓練小貓爬牆，小貓爬不上去或下不了牆，就會慘叫。

那是我最不想要改變的聲音，我希望這些聲音，能夠留存在我的生活裡，他們會讓我感覺到，這世界上除了人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的物種存在，在我們的生活裡，與我們共存著。

後來，麵包樹被砍掉了。它的前方蓋起了六層樓高的電梯公寓。黑貓一家人在我搬家前的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了。

新家的巷弄，只看過一隻短尾的黑白貓，不吭不咪，怕人。

怕人是好的，這樣活命久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