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明飛鳥至,鬱鬱曉窗旁。零落別離信,參差三兩行。
初言知己少,復嘆行路長。莫怨夜蕭索,朝陽更渺茫。
李光地上索府碰了軟釘子,滿心煩惱,隔日一早到了南書房,見明珠坐在裡頭看摺子,便想覷機會探口風,卻又難以啟齒,正在委決不下,忽見曹寅神清氣爽進來,拱手笑道:「中堂、李大人,皇上召二位議事。」
明珠問道:「可知道什麼事?」
曹寅笑道:「不清楚,但方才刑部介大人才進的殿,皇上便遣我來了。」
明珠一笑起身,對李光地道:「晉卿,看來今日皇上要了結陳則震一案。我們這便去罷。」
李光地心裡七上八下,跟著曹寅與明珠一道上了乾清宮正殿,果見康熙高坐御案之後,介山在階下垂手站著。他二人上前請安才畢,康熙便道:「介山,你個大司寇上乾清宮,要議的事也與李光地有關,不如你跟他說說,刑部部議如何?」
介山道:「今日為刑部大牢關押的陳夢雷而來。此人原被當作陳昉解送進京,如今既知他不是陳昉,陳昉案自是審結,陳夢雷其人卻不知如何處置,為此特來請旨。」
康熙道:「方才介山說,部議以為此人雖不是陳昉,卻也是閩省解送進京,他是否效力於耿精忠叛軍,也應該詳查。李光地,你是閩人,你以為呢?」
李光地全無準備,登時便慌了,忙欠身道:「這⋯⋯想來刑部部議⋯⋯有些道理。」
明珠知道這是皇帝刻意試探,聽李光地含糊其辭,好端端一個邀寵之機,倒讓他自己糟蹋了,便不言聲,只低頭垂手站著,卻聽康熙道:「明珠,你怎麼看?」
明珠欠身答道:「回皇上,部議確實有理。」
康熙道:「既然大學士這麼說,介山就帶旨意回去,讓刑部好生徹查。」
介山得了旨意下去,康熙便道:「李光地,如今查出來這個陳夢雷,竟是你的同年進士,如今身繫囹圄,你去看過沒有?」
李光地一驚,答道:「回皇上,臣⋯⋯不曾去過。」
康熙問道:「為何不去?」
李光地道:「這⋯⋯恐怕去了打擾刑部。」
康熙問道:「依你看,陳夢雷是否曾依附耿精忠?」
李光地驚得一身冷汗,無所適從間望向明珠,只見明珠微微搖頭,卻不知道是要他說「沒有」還是「不知」,正在支吾,康熙又道:「明珠怎麼說?」
明珠欠身道:「此事不查不能水落石出,只是水落石出未見得便是朝廷之福。」
康熙微微一笑,說道:「李光地,你說呢?」
李光地不知皇帝是何意思,只好硬著頭皮答道:「臣以為⋯⋯明相⋯⋯說的是。」
康熙一笑,說道:「此案延宕多時,鬧得滿城風雨,如今雖要徹查,也得顧及人心。想來介山明白道理,刑部議罪,還會容得事後轉圜。」
李光地聽得含糊,不敢說話,只欠身答應,康熙便命他二人還回南書房去。李光地如釋重負,與明珠一同退出,過月華門後便聽明珠笑道:「晉卿,你放一萬個心,皇上沒有意思難為你。」
李光地一怔,問道:「何以見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