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roduction: The Influence of Place讀後心得
Place and Experience: A Philosophical Topography/ Jeff Malpas
Second edition. |New York: Routledge, 2018.
地方是什麼?地方為何存在?地方因什麼而存在?
地方(Place,有時或稱「場所」)一詞既簡單又複雜,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能向他人傾訴自己地方,可能是床、書桌、廚房、房子、學校、、城市、宇宙;我們將自我對地方的情感與想像寄託於一個「物」,使之具有影響力,能夠說服、沉溺、寄託、忘我,但也因為人豐富的情感而造就地方的複雜性、多元性,進而使人有排斥、依戀、包容。實在難以剖析人的內在情感,同時也更難理解地方對人的意義。
Jeff Malpas於書中提出2篇具有代表性的文學名作特別有印象,分別為1,800年版《Lyrical Ballads》第二卷的結尾,英國浪漫主義詩人Wordsworth筆下的牧羊“Michael”與Marcel Proust《追憶似水年華》筆下的主人翁“馬塞爾”。小說中的人物無意識地將自身情感投射或依附於地方、地景、景象或物上,超越現在的時空現實(或指空間時間),對心理時間的描述回盼,反而有點像在悉窣而微不足道(稍微了解了一下,Proust在寫第一章〈在斯萬家那邊〉時便用了相當大的篇幅描寫馬塞爾在床上努力思索的回憶,奠基本書的基礎卻也一度被出版社質疑…),但卻就如作者於書中提到的:「正如Wordsworth寫道,關於Michael和他生活中所處的鄉村之關係:『這些田野,這些山岳……對他來說就是活生生的存在,甚至比他自己的血液更濃厚…』」(Jeff Malpas, 2018:3),這些情感的投射都描繪了這些地方對他們所屬的意義。
Maurice Merleau-Ponty:「世界在其內,而我將自己其外。」我認為,將自身精神抽離的無意識,仍然是建立在有意識的基礎。「Merleau-Ponty在《知覺現象學》中對自身體現和空間性的分析,雖然在某些方面比Heidegger的作品更傾向於傳統現象學,也因此在精神上更像胡塞爾式(Husserlian)(也許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更像笛卡爾式(Cartesian)的),但仍然提供了另一個重要的情境,其中是位置的中心作用,特別是當它透過體現(自行註解:身在其中或身體力行)而產生時,被賦予了哲學基礎。對於Merleau-Ponty來說,人類的思想和經驗基本上植根於肉體和具體,因此也與周遭世界的特殊性和直接性密切相關」(Jeff Malpas, 2018:3)。也就是說,我們曾經有意識地、具體地存在其中、生在其中,地方因此被形塑、被記憶、被流傳。了解一個人需要了解其存在過的地方;反之,要了解一個地方,也要了解曾經在這裡存在過的人;彼此緊密連繫、難以分割,這也是Heidegger作品中一個特別重要的主題,關於此在 (Dasein)與在世存有(being-in-the-world)的概念,如同Malpas於書中提到:
「通過『對自我居住地的調查來發現自我』的想法,是Gaston Bachelard《空間詩學》的中心思想。心靈的生命在人類居住的地方和空間中被賦予了形式,這些地方本身被用來塑造和影響人類的記憶、感受和思想。這樣,心靈和世界的內在和外在空間 — — 隨著內在空間被外化,外在空間被帶入內在,一個又一個地轉換成另一個空間。」(Jeff Malpas, 2018:6)
書中亦提到了更多由人地關係為概念延伸的學科派別,如文學、哲學、人文地理學、建築學等,不同程度與方面思考環境與自身的意義與感受。其中,Deleuze和Guattari於《千高原》提出的「游牧主義(nomadism)」也讓我頗有印象。在《千高原》中,Deleuze和Guattari提出了一個游牧戰爭機器的概念,它是一種不受國家控制的、自發的、去階層的、去中心化的社會組織,它能夠在不同的領域和層面上產生變革和創新。在某些情況下,Deleuze和Guattari的想法或許有點極端、自相矛盾而遭受批評,但在文學、電影、建築、教育等領域的影響,打破了固定單一的功能和形式,創造了多元可變的場景、氛圍、敘事或評價方式。
「至少在空間和地方的概念下,這些概念對戰略的重要性,不僅僅是因為它們在任何一組二元對立中的作用或它們與其他概念的關係,而在很大程度上來自它們對人類思想、經驗和能動性中的不可或缺性和普遍性。」(Jeff Malpas, 2018:8)
地方作為理性的物理空間,能清楚標記座標、方位、長度、邊長、面積、體積;作為一介載體,乘載過去存在過的人、事、物,有意無意地並形成心理時間中的一幅景。最後用書中作者的一句話作本篇導論心得的結尾:
「世界在地方之中,並通過地方呈現自身 — — 在地方中,與我們自己的此地存在(being-in-place)相關,世界才因此開始。」(Jeff Malpas, 20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