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了約半小時,由於辦公室位置本就在南城五環外,再加上車一直往南開,一路上不堵車,半小時估計開出了四五十公里。眼前出現了片竹林,車再一拐,停在一座中式傳統院落門前。
門口站著兩名特勤,見二人下車,就上來用儀器檢測全身。一良只是照著路同塵的姿勢,一通檢查甚至張嘴查了口腔後,二人才被放行。一進院門,一堵照壁牆,上面的圖案一良一看撲哧一聲就樂了出來,這不是世界地圖嗎?路同塵見一良發笑也沒多說,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照壁,自言自語的小聲嘟囔了句,一良聽著好像是“前塵往事”四個字。
跟著路繞過照壁,過了裡門,進了庭院。只見一鶴髮童顏的老者,一身白色中式練功服,在低頭修剪花草,見二人來了,既不抬頭,也不說話,仍自顧自的擺弄花草。路同塵也不說話,就站在一旁觀看。大約看了半個小時,老者轉身進了正房,一良就跟著路同塵一起也走了進去。老者上臺階的時候,一良發現,他右腳腳踝處,綁著個黑色的小盒子。
“我去,不會是定位追蹤器吧,這老者到底是什麼人啊?”一良自忖。
進屋後,三人坐在茶台前,老者身後的多寶格上擺放的是各種不知名的物件,不是金石玉器古董文玩那種,而是物理化學的各種器具。而一良只認識其中的一個,就是牛頓球。
“你來找我,就說明雖然有了些進展,但方向還不明確,那就說吧!”老者一開口就帶著些不怒自威的氣勢。
“雲老,前天晚上A街B大廈又發生了同樣的事件,這次是34層。加上前兩次的事件,不到半個月時間一共三起。都是玻璃突然破碎,經過現場勘驗,得出的結論一樣:玻璃自然炸裂。
但案件有幾點過於巧合:
首先,玻璃均為單層鋼化玻璃,厚度在6mm-10mm間。根據行業標準,鋼化玻璃自爆主要是由於鋼化玻璃內部的硫化鎳膨脹或者安裝不當導致的,但其自爆率僅為0.3%-3%。經過現場勘驗,已經排除安裝不當的可能。因此短期內,連續多次自爆過於巧合。玻璃的生產廠家以及安裝公司間也無相同或相關性。
其次,幾次事件發生的位置均在相鄰街區,兩兩間相隔不超過五公里。
第三,幾次事件均發生在白天正常工作時間,且事發時,自爆玻璃所處的屋內均有人在辦公,但屋內人員均只是受到驚嚇,卻無一人受傷。當然,這也是鋼化玻璃的特性,在其爆炸後會碎裂成直徑在1cm以下的細小玻璃碎塊。但之所以提及無人員受傷情況,是為了說明,基本排除有人從外用物體擊碎玻璃的可能。”
“行了,行了”雲老突然打斷路的話,指著他說“你啊,就是這麼古板、教條、僵化、迂腐。”這四個詞是一個比一個重,但路只是微笑著點頭,順手拿起老者面前端硯茶臺上的段泥天際壺開始給大家倒茶。
“同塵啊,多少年了,你就一直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程度,整天沉浸在一堆堆的術語、概念、資料、分析中。我問你,比如你看這把壺,你能看出什麼?”雲老問著,看了看路,又指了指面前的段泥天際壺。一良也順著雲老手指處查看,平淡無奇的一把淺黃色茶壺,由於使用了多年顏色變得有些暗淡,唯一能引人注目的也就是壺肚上寥寥數筆勾畫了類似水流的圖形,因為一良的父親平時也喝茶,他記得父親也有把心愛的紫砂壺,好像器型叫做“博浪”。
“得了,你也就看出個器型、泥料,頂多反過來看看落款,說個作者年代,對吧?”
路點了點頭,手裡卻沒停下,還在不緊不慢的沏茶倒水。
“來,你說說”雲老突然指著一良說道。
“啊?我說?”一良摸不著頭腦的順口說到“呃!老先生,我不懂茶道,更不懂茶壺啊!”
“你就隨便說,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關係。你看出了什麼?”雲老邊說,邊從上衣兜裡拿出副花鏡,那種老式的直接架在鼻樑上的款式,開始打量一良。
一良看了眼路同塵,他還只是自顧自的沏茶,有條不紊、不慌不忙,根本沒有接話的意思。於是他心想,既然路沒有反對也就算默認了,那他要是胡說錯了也無所謂,反正看來這工作也不靠譜,趕緊糊弄完回家了事。
“老先生,我就是覺得往這一坐吧,特舒服!您老這屋裡這些東西擺放的都特錯落有致,有高有低,有方有圓,這把壺我是不知好壞,但這顏色,這器型放在這茶臺上就顯得這麼協調,讓人看著就那麼充滿美感啊!”說完一良自己在心裡都吐了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沒有人不愛聽好話吧。
路同塵的手也微微一抖,此時他的內心一定是在波濤翻湧。
“哦?好個錯落有致,高低不同,方圓乾坤啊,你再具體說說看。”雲老輕揚著下巴,微眯著雙眼,似乎是在品味著寥寥數語中隱藏的深意。
一良環顧了下四周,又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憋了好一會,不好意思的說到:“雲老爺子,您這衛生間在哪啊?”
“噗嗤!”路同塵差點將嘴裡的一口茶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