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むかし〜子どもの時,每當要去吳大娘的家,爸爸會先帶君去芝麻百貨買新衣服,那種小男孩穿的小西裝,那種有藍色條紋、小領結、小皮鞋的那種、頭髮要梳西裝頭。瘦小的君穿起來總是彆扭,因為男孩子總喜歡帥氣的運動服,腳上要穿最流行的運動鞋。但是那樣的裝扮不適合去吳大姨家。
吳大娘的家是二層樓的小洋樓,紅磚圍牆的裡面種著南天門的灌木群,沈重的木門如果打開,可以看到紅色的果子一串串。管家帶他們走過蜿蜒的小徑,在玄關上換下鞋子,安安靜靜地走進去,每次總讓人不自覺得拘謹起來,頑皮的男孩也會變得彬彬有禮的小君子。
吳伯伯是一個不怒而威的嚴肅長者,有時穿著長袍、有時穿著西裝,雖然總是笑咪咪地招呼君吃糖果,但是看見爸爸嚴肅恭敬的表情,君也不敢多拿。吳大娘每次都會坐在黑亮細緻的藤編躺椅上,她愛穿黑色的旗袍,鑲著金色或明黃色的細邊,黑色的跟鞋襯著她歲月未顯的白皙小腿,線條特別優美。因為君在客廳椅子上坐下來的視線,剛好適合欣賞這樣的美景。
這一天,爸爸開著他的二手國產裕隆車,載君去吳大姨家。但是,爸爸沒有讓君跟進去,讓他坐在門外的車上等。大門關上的時候,一個人的君有點害怕,望向二樓的窗戶,爸爸和吳大姨的身影模糊不可見。爸爸他們談了很久,窗影之中,只看見吳大姨一直搖手,來回走著,聽不見的聲音中,好像說著:這樣不行,這樣不對。爸爸攤著手彎著腰,對著她說著什麼?當初當初、那時那時、其實其實、如果如果、難道難道.....。明明聽不見,卻彷彿無聲的話劇上演著。兩個人的來回踱步,響著一場不可言喻的對弈。最後敗下陣來的是爸爸,她搖著頭,他垂下了手。
大門打開了,管家帶著君上二樓,爸爸已經下樓。吳大姨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只溫柔的跟君說了一句:「要聽爸爸的話。」不太理解,但是君點點頭。
回家後,君把他的小西裝收起來,雖然每次都會再去買一件新的,之前的總是不知在何時就不翼而飛。爸爸從車子的後車廂拿出一個小包袱,好像看見裡面是君的衣服和書包。君想起了吳大娘跟他說話的時候,烏黑的頭髮垂下來,梳著別緻髮式的頭髮上有著一個金黃色的精緻髮夾,髪間的淡淡桂花香讓人覺得安心,但是髮夾的金黃色好像太閃了。應該確實太閃了,君揉一揉眼睛,一顆珍珠從他的手指間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