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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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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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新到舊
黑夜追逐我，我追逐太陽。失明或許是遲早的事，但我沒有放棄陽光的毅力。
人們以時間與鈔票交易，白天變得很短。當我從鈔票堆裡爬出來之時，大地已是成熟的橘橙色，鮮亮而通透，令人想咬下一口。
路面蕭瑟，我幾乎不記得哪條路是單向道，車子都不知道該怎樣拐。購買東西的人都戴口罩，形色匆匆，見人就保持距離。封鎖太久，我們會不會從此保持這樣的習慣？解封後，我們又是否有勇氣出門逛街？
今天的早餐是饅頭，最後的饅頭。午餐是買回來的雲吞麵，下午茶是木瓜和tosai，晚餐則是古瑪雞肉。幸好小e一直喜歡吃印度餐，只要不辣，他都可以吃下很多飯。此時，真要慶幸有一個不挑食的孩子。
他已為自己寫好一封遺書。
他在等一個雨天，然後離開這個世界。雨天是最好的時候，那好像老天爺在對他說：「好吧，孩子，你可以走了。」
他等了又等，等了幾天，未有落下一滴雨水。全城罕見地陷入乾旱，水壩的儲水量已達危險水平，池塘乾了，魚蝦的屍體都浮了上來，在熾熱的天氣裡發臭，直到乾癟。
「為了保持精神自由，人們可不可以先別考慮自己？」他望著樹梢的光問。
「你是演員嗎？」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頭上每根頭髮，臉上的每根鬍鬚，都不像是黏上去的。
「你能當我的模特兒嗎？」他緊鎖著眉頭，憂愁困在臉皮的皺紋裡。
「沒問題，我當你的模特兒。」想起他悲慘的人生，我不忍再讓他難過。
今天的早餐還是饅頭，午餐是ABC湯，晚餐是苦瓜炒魚片和莧菜蛋花湯。昨天吃了太多炸雞，早上積食，於是做完家務剛好就餓了，才吃早餐。懷疑是吃了太多炸雞，喉嚨有點痛，後來喝了水就沒事了。這段期間，有沒有人因為點了太多快餐外賣，而導致生病呢？
我想起小時候，飯後的晚上，我們常到外頭散步，看人家燒垃圾，看晚霞滿天，看老人小孩在門外乘涼、嬉戲。我姐騎著腳車，我坐在後座，那腳車頭有燈，騎得越快燈越亮，以摩擦來發電。我看著我們的影子在一根一根街燈下，忽現又忽逝，晚風層層撫在臉上，真不想回家，但我姐沒力再踩下去，車燈越來越弱，我們就回家了。
昨夜，她在街上兜呀兜，久久找不到能治癒她的溫暖。這城市裡的人們體溫正常，互動卻沒有溫度。
她到底還是在路上遇見流淚的人群。他們用點燃燭火、焚燒冥紙表達無可挽回的哀傷。是喪禮嗎？她卻沒看到靈魂騰空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