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南平原上面有數百個農村聚落,有一千七百多位居民的土溝,乍看之下也是個平凡的村落,但是這十多年來,除了在地的土溝農村文化營造協會的努力之外,還匯集了一群藝術家,年輕人與學者,還有世世代代紮根於鄉土勤奮的農民們,在這塊山巒、埤塘、水圳、溪流、農田、廟宇,巷弄所構成的景致,打造出一座大地美術館。 來到土溝農村美術館千萬不要問:「美術館在哪裡?」因為整個土溝村就是美術館,美術館就是土溝村,房舍就是現成的展場,稻田是畫布,農民是藝術家,農產品是藝術品。 A寶看著這段宣言,不禁讚嘆:「好酷!顛覆了我們對美術館既定的想像。」 B寶套用最近流行的話語:「這個定義翻轉了我們的視角。」 媽媽在旁邊補充:「這些年輕人與藝術家也希望翻轉我們對辛苦農夫的那種上對下的憐憫,當我們視他們為大地藝術家時,他們就變成優雅的農夫。也許農務工作還是辛苦的,但是在生命境界上,可以是有品味,可以是優雅的。」 我也感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相信他們會比大多數都市人的精神生活來得自在,而且貼近土地,接近生命、貼近自然的律動,不也是當今許多人所渴求盼望的嗎?」 土溝營造協會大門口懸掛著巨大的標語:「愛農村挺農民」六個字,總幹事婉如的簡報生動有趣,但是在訪客陣陣笑聲中,我們很能體會他們在這十多年的努力中必然會遭遇到的挫折與困頓。 婉如說她在台南藝術大學建築藝術研究所的碩士論文因為是以社區營造的實作為主題,所以花的時間比較久,好不容易熬了四年多,論文口試當天,土溝的阿公阿嬤都跟著去旁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幫婉如跟口試的教授說:「婉如她足認真,你有良心就一定要讓她過!」「我都準備要給她慶祝了,你一定要給她過!」 老婆大人是第二次聽婉如的簡報,眼睛仍然泛出了淚光,我想,大概就是質樸的農夫們的情意,讓這些來自都市的年輕人,寫完論文讀完研究所後,願意就此在這小小的農村住下來。 聽了媽媽的讚嘆,A寶有點好奇:「這幾年年輕人回歸農村似乎是一股新的趨勢,許多農村漸漸都有些新的力量在茁壯,土溝村有特別不一樣的地方嗎?」 B寶也有問題:「政府的社區營造好像做了非常多年,同時也有什麼富麗農村計畫,農村再造計劃。許多鄉村也有花花綠綠的彩繪牆面,好像不是只有土溝村這麼漂亮吧?」 我為AB寶按讚:「不錯!你們問得很好!這些年來不同的政府部門都各自有不少計畫與經費希望能協助農村找回新的生命力。的確也有許多年輕人返鄉務農,但是土溝比較不一樣的,大概是剛好有一群台南藝術大學的老師與建築師,幫土溝做整體的規劃。並且帶著研究生參與整個村落的社區營造。」 我停了一下才繼續說:「其實對學者教授而言,申請計畫經費做研究規劃很簡單,難的反而是願意謙虛地站在當地民眾角度,謙虛地以在地的風土為出發,慢慢長出屬於各地不同村落的樣貌,因此長期陪伴是最重要的。比如說,台南藝術大學的老師,陳永興建築師不只幫土溝做整體規劃,他還把自己的建築師事務所設在土溝,並且以土溝村的象徵動物水牛,當作他事務所的名稱,而南藝大的研究生,也學長姐帶著學弟妹,一個一個做完論文後,就在當地住下來,變成當地人,這是我們在其他地方比較少見的。」 聽完簡報,我們騎著腳踏車,拿著美術館的門票,一本名為「愛農卡」的小冊子,按圖索驥,參觀著分散在整個村落不同角落的22個展場。 展場的形式多元而有趣,有的是藝術家的作品,比如著名的繪畫家幾米的創作,也有農田裡可以現採蔬菜的菜園,種菜的農婦就是駐場的藝術家。 A寶詢問守在某個展場門口服務的國中生志工:「今天有多少人來參觀你這間展館?」 那位在附近國中就讀的學生偏著頭想了一想:「大概十多人吧?」 A寶聽了大驚失色,詢問媽媽:「開車來這的觀光客看起來不少,怎麼沒有人願意進到展覽館裡參觀呢?」 B寶冷冷地說:「大家捨不得買門票嘛!」 A寶很不以為然:「既然都來到土溝了,為什麼不再多花點錢消費呢?我們願意在農村當地消費,才能讓農村有生機,年輕人才有機會回到鄉村來呀!」 媽媽嘆口氣:「這也是我一定要帶你們來的原因,除了認識一些令人佩服的人之外,也是要用具體的行動支持他們。」 我也補充:「或許前一陣子登革熱在台南流行,觀光客不敢到台南也有點影響,看這樣的消費數量,我是有點擔心今年他們會入不敷出。不過,以他們的努力與韌性,應該可以克服這一次難關吧!」 AB寶同聲說:「我們會在臉書分享,讓更多同學朋友知道土溝村,並且有機會邀他們一起來這裡玩。」 記得在AB寶小時候,我就常常跟她們提到「少年小樹之歌」這本書裡的一段話――當你遇見美好的事物時,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它分享給四周的人,那麼美好的事物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自由自在地散播開來。看來她們還真把這個分享的精神牢牢記住了。 不過,倒是還要再跟她們提醒,除了分享,還要用具體的行動支持,在這個消費時代,只有我們願意購買的東西才會存在,我們不買的東西就會消失掉,因此,我們可以透過我們的消費來改變世界,改善世界。 pt;mso-a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