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朋友會說:「你這麼樂觀,是因為你命好,因為你沒碰到挫折,沒碰到壞人,因為你身邊都是懂得知恩回報的好人。」我只能笑笑,請他們看看大樹,看看花朵。 大自然最大的秘密就是耐心,還有持續。 當一棵樹一朵花,散播出成千上萬顆的種子時,會不會在下個時候看不到有幾顆能發芽,就灰心沮喪,不再散播出更多的種子? 如果你還是不能體會,那麼用數字算或者比較科學:「假設你每天播出5個善意的種子,持續不斷,一年後,就算你播散的種子一百顆才有一顆發芽,是不是每週就會看到善意的回饋呈現在你面前?」 因此,我們的信心是來自於不斷地付出,是來自於堅持不氣餒,或許,我們的樂觀來自於不要求太多,來自於心懷感激。總是覺得不去計較付出後的回報,只要增加了整個社會善意的循環,這些善意終究會迴轉回到我們自身的。 或許就是這種信心,所以我不去費心計較任何付出是否值得不值得或划不划算。梭羅曾說:「雖然我不信相,沒有種子的地方,會有植物冒出來,但是,我對種子懷有大信心,若能讓我相信你有粒種子,我就期待奇蹟的展現。」 也常想到一句成語:「水到渠成」,年紀愈長,愈不敢自許是那挖渠或灌水的人,反而能滿懷感激的看著冥冥中的上蒼來做收成者。因此愈覺得張愛玲這段話不只是描述愛情,人世間所有該成就的、該護念的,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不也是如此嗎? 在以前,我以為人定勝天,以為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努力而得來的。我認為我一直是很努力的,努力做一些我認為值得做的,努力把一些本份職責做好,因此,有時候我會認為別人做不到是因為他們不夠努力。 可是活著活著,我漸漸發現其實自己能主宰的事情好像很有限,逝去的歲月裏,冥冥之中,似乎有種看不見的力量代替自己做了許多決定,成就許多事物。 覺得這幾年來,我最可貴的成長就是如此吧!我還是很努力,但卻不再自恃,而是滿懷感激的讓許多機緣與善意來完成。有一次與年長的朋友談到這個感覺,那位朋友說:「有一種說法,當你很輕鬆,水到渠成可以達到的事情才是你該有的,當你費盡千辛萬苦、挫折沮喪才勉強得到的,可能根本是你命中不該有的。」 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否太消極,但是這幾年,儘量讓善意與善緣在社會流轉,儘量閱讀充實自己的智慧,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儘量做好,這三者是我生活全部的主軸,當一切的需求都來自於內心時,我覺得我已不太在乎外在的成功與失敗以及其他人的看法了。 不過在現今這個時代,談感恩,似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過時習慣了! 君不見,青年人朗朗上口的「過得好,因為我值得!」 君不見,從企業到政府,世界主流思潮不斷強調競爭力,是的,我們被教育打倒別人才會贏,因此我勝利是因為我競爭來的,是我「努力」得來的,我何必感激「手下敗將」,何必感激那些「沒有競爭力」的人呢? 因此,擁有者有意無意的遺忘,匱乏者含恨地嫉妒,這兩者的鴻溝愈來愈深,也埋下社會不安與動盪的隱憂。 這二十多年來,從事環境保護運動,深深體會到,謙卑與感恩,是人類與自然共存的關鍵。 其實不管對於周邊的人與環境,在現階段的台灣而言,知福惜福,常懷感恩心是非常重要的,感恩力量大,這種力量可以讓我們走出困頓的泥淖。 福爾摩沙贖身 荒野保護協會最大的特色是什麼? 生物棲息地的保護簡單來說,是要保護生物的棲息地-生物當然也包括人類。生活在都市內的百姓很容易感受到門口堆積的垃圾、隔壁工廠排放的污水或惡臭,可是卻不容易體會到為什麼如今的寶島台灣一下雨就水災、一晴天就旱災、一颱風就橋斷、山崩?我們認為森林荒野不僅是萬物生命的源頭,更是人類的命脈,只是荒野的破壞離人們日常生活太遙遠,而忽略掉這才是真正問題的根源。因此,保護荒野大自然,並不只是保存了其中的動物、植物和昆蟲,更是保護了我們的子孫以及未來無數的台灣人。 全台灣的生態保育團體,只有荒野在宗旨裏就訂下: 「希望透過購買、長期租借、捐贈或接受委託,取得荒野的監護與管理權,將之圈護,儘可能讓大自然經營自己,恢復生機。使我們以及後代子孫能從這些刻意保留下來的台灣荒野,探知自然的奧妙,領悟生命的意義。」 至於圈護之後的目的與功能乃在於「使我們以及未來的台灣人有機會從這些我們刻意保留下來的台灣最後野地,窺見福爾摩沙的美麗原貌,探知自然的奧妙,領悟生命的意義,得到大自然的啟示與靈感。」 我們相信政府不斷地開發、建設,目的應該是為了讓人民有更高品質的生活,人民辛苦的工作賺錢也無非是希望我們以及孩子們有更好的生活環境。可是往往在政府開發之後卻是得到完全適得其反的結果?我們賺錢費盡一切心力來寵愛孩子,可是卻不斷破壞環境,禍延子孫?這就是為什麼需要許多民間團體來「協助」政府的原因吧。 因此,從荒野在籌備之初,就有許多熱心的民眾在探詢托管的可能性,一直到現在,不管公部門或私人或團體,都曾就土地管理部份與荒野洽談。 我們一直很謹慎! 因為土地的管理與購買,都牽涉到非常複雜的情況。簡單陳述,就有以下幾個評估條件: (一)意義度:荒野並不是「炒作土地者」,因此接受委託管理或捐贈的地是否具有生態或教育上的價值? (二)我們的能力:除了棲地管理是項非常專業的工作之外,後續的管理維護經費是我們負擔得了的嗎?還有台灣多如牛毛的土地法規是目前荒野有能力去應對的嗎? (三)我們的人力:荒野並不只是想單純的擁有土地,而是想以民眾的力量去圈護,因此我們是否在全國各地都有組織,擁有足夠的義工人力去照顧,否則,假設南投山區或台東海濱我們有一塊地,難道我們必須每天從台北動員義工坐飛機、搭火車去維護那塊荒野地嗎?(否則那塊地方被人傾倒廢土或濫墾都不知道的話,豈不更糟?) (四)執行生態教育的能力:這些圈護的荒野地,有機會的話,還是希望能提供當作我們對兒童或社會大眾作生態教育或示範的場域,我們是否有這樣的能力與人力? 我們知道以上的困難,因此我們很努力地在架構達到這個願景的階梯: (一)發展組織:希望各縣市都有分會,各鄉鎮、社區都有聯絡處,以便就近照顧或守護荒野地。 (二)擴增會員:會員是義工來源的基礎,也是荒野財務獨立的基礎,唯有數量龐大且熱心的會員,才能維持荒野保持絕對地理想性來達成目標。 (三)義工的培訓:荒野七年來,積極發展各種義工組織,從基礎的服務與行動,到進階的訓練課程都隨著組織的成長而規劃,並且透過解說教育工作委員會的定點觀察制度的推動,培養將來對圈護地的管理、調查與教育的能力。 (四)專業化的發展:除了義工組織的進階培訓外,秘書處專職伙伴的逐步專業化,也是我們進行購買或委託管理的重要基礎工作。 荒野七年來非常蓬勃,看似雜亂無章的發展(就像生態系,看似複雜豐富,卻環環相扣),其實都朝著這四個基礎工作積極進行著。 當然,在一邊厚植我們實力當中,我們一邊也把握機會嘗試在幾個點上累積我們的經驗: (一)仙腳石的食蟲植物復育區:接受竹北市公所及農委會的委託,在竹北的一個山谷,進行棲息地的管理,已進行三年多。 (二)雙連埤教育基地的管理:接受宜蘭縣政府委託,在雙連埤旁,福山國小分校的廢棄學校改建成的自然中心(荒野稱之為教育基地),荒野將進行管理,並利用來從事兒童生態教育的最佳場地。 八年來,荒野伙伴們非常努力,大家都做了很多事,也都非常辛苦。可是,也由於大家努力奠定的良好基礎,我們才有資格繼續承擔更大的使命。 面對未來,我們現在才剛站上起點。過去很辛苦,往後勢必會更累。親愛的伙伴,讓我們一起從這個起點出發吧! 荒野保護協會成立在宗旨上就明白標舉出「希望透過購買、長期租借、委託或捐贈,取得荒地的監護與管理權,將之圈護,儘可能讓大自然經營自己,恢復生機。」 簡單說,荒野保護協會期望透過民間的力量來作棲息地的保護,也就是希望確保生態系的多樣性。 棲息地的保護在臺灣更是危機重重,因為人口的成長壓力,經濟開發的壓力,臺灣特殊政經民情的壓力,以及臺灣生態系豐富又脆弱的特性,更重要的是棲息地的保護短期看不到任何有形的經濟誘因,由上可知臺灣生態多樣性保育的困難。 我們知道要達到這個宗旨必需透過各種短中長程的策略與行動方針,而荒野就是:「以全民教育的方式,透過自然接觸與教育,建立一個從台灣生根,推動全球荒野保護的團體。」 其中生態教育是短期及中期最主要的工作重心,也將是長期必須持續不斷努力的。 尤其透過學校體系影響學生及家長,以及透過社區進入家庭,在初期以棲息地為教育示範的場域(賦予生態系多樣性保育一個無形但可立即獲益的價值,以對抗開發的壓力),未了再以廣泛覺醒且肯行動的民眾力量去影響政府及法律的制定,讓臺灣生態教育與保護能徹底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