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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

1

是基於什麼理由開始的

每天，從一個裂縫，到

另一個裂縫

 

每天在裂縫裡作業

創造出一個個新世界

再看著它們毀滅

 

 

2

有些時候你會發現自己是活著的

例如不夠誠實的時候

例如薪水

不足以養活第二個人的時候

 

想要對你說出實話

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只能夠睡一個晚上

然後再睡一個晚上

然後疲憊地起床

疲憊地繳交

四十元通勤費

 

每日支出通勤費

就能使缺口不再是缺口

使生命更加完整

使心胸更加開闊

 

 

3

我又做錯了

我又做錯了

我和一個不是很愛的人交往

並且因此容光煥發

我渴望被填滿

渴望被修補

渴望像一株綠色植物那樣活著

像一株綠色植物那樣

討論幸福

 

（讓空白填滿我

讓一部看過好幾次的電影填滿我

讓遺忘填滿我

讓一行字填滿我

讓餘額不足填滿我

讓「你很愛他」填滿我）

 

我的生命是虛構的翅膀

我的生命是一張

塑膠花的照片

 

 

4

我的生命是一張

塑膠花的照片

不需要呼吸

不需要愛

 

然而我還是需要你

還是一樣不知節制

每天溫習曾犯過的錯

每天思索

同樣的問題：

 

飛機是真的在飛嗎

燈為什麼還亮著

海浪怎麼沒在岸邊粉碎

星星為何

正逐一衰滅

 

 

5

烈日下

一顆隕石在燃燒

在消耗它的一切

 

它漸漸失去聲音

漸漸成為自己

最大的阻礙

 

溫暖的部分

是火、是光

其他都不記得了

 

尖銳的碎片在白色的天空中四散

卻什麼都沒切開

 

 

6

除了繼續接近死亡

我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新的規則不斷被建立

我便不斷

重新開始作業

新的經驗按固定程序積累

再瞬間消逝

 

所以我又做錯了

那些美麗、珍貴的水晶

又在地上摔成碎片了

 

我雖然難過

但不用幫我

 

沒有人能改變

我的一生